第190章(第2/2页)

卓思衡已经练就一番掩藏深思与心绪的绝技:即便此时他怒上心头,想要一拳打在对面不可一世的那张脸上,他也仍然能保持得体的微笑、自然下垂的双手和松弛的五指,并且用温和且恳切的声音说道:“臣父祖皆为国尽忠,臣自幼也以此为志不敢废忘,如何说尽忠是迂腐这样的言语?越王殿下不该出此言语。”

“本王偏要这样说,你能奈我何?”越王冷笑道,“难不成再去父王面前告我本王一状?你之前不是试过么?也该知道此招对我无效。”

卓思衡此时看越王,就像看到那些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只蒙对了答案,却没有写任何结题过程的同学,他很想说,你这样只能得到两分,还会被老师怀疑抄了旁边同学的答案。

但他会帮找他求解讲题的同学分析,并且愉快告知自己的正确答案;而不会对越王存有任何同情和期待。

“殿下多虑了,陛下对您寄予厚望,旁人摇唇鼓舌如何能敌过父亲殷切期待儿子成材之心?”卓思衡的微笑从始至终挂在脸上。

“你最好清楚,并且永远记得。”越王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越过卓思衡,径直离去。

卓思衡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他背影的意思,只略整理了官袍领与袖,仿佛整理好心情,向天章殿走去。

但他出了天章殿后,便去寻如今在礼部混得风生水起的老同榜靳嘉。

靳嘉如今也坐上侍郎之位,他在礼部多年,待人谦和有礼且尊重上峰关照属下,提及他,同衙官吏皆是赞不绝口。

当然这样好的舆论环境也和他与郡主被皇帝视作宗室表率分不开关系。

靳嘉见到老同榜来找自己品茗叙话,自然是愉悦松弛的心情,可他只是憨厚老实,却不是傻,在听卓思衡说要和妻子一道去靳嘉府上拜谒善荣郡主时,他当即自椅子上弹起,后退两步,以野兔听闻野兽经过的风吹草动般的警惕目光盯着卓思衡道:“你……你打得什么主意!”

“我家慈衡小妹这些年多亏郡主照拂,我这个做哥哥的亲自上门拜谢一番也是礼数。”卓思衡笑得比靳嘉还憨厚几分,却冷不防话锋一转,“也顺便见见乐宁兄的表弟,顺路谈两句正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