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初尝滋味,虽念元绿姝身体,但钦昀还是纵了自己几日。

与此同时,朝堂之中也有了圣上君夺臣妻的传闻,然这一切对钦昀造不成什么影响。

元绿姝待在明光殿养胎,外界传闻一概不知。

春去秋来。

这半年多来无事发生,大邺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对外贸易不断,来往人员络绎不绝,深居皇宫的元绿姝也过得很“安稳”。

不过外患却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兴许是他们听了什么教唆或者是传闻。

总之,边疆不太安宁。

特别是西北和西南,西突厥和吐蕃势力壮大,揣着狼子野心,对大邺虎视眈眈。

年初,归顺大邺的游牧部落皆发生内乱,邺军为平定叛乱费了不少心。

另一方面,邺军分别在河西走廊附近以及剑南地区与突厥和吐蕃产生摩擦,两边都爆发了不大不小的战斗,暂无大量人员伤亡。

永熙六年,十月底,元绿姝在明光殿顺产,诞下一个女孩。

母子平安无事。

夜里,当钦昀看着被稳婆抱出来的襁褓婴孩时,他没有看一眼,只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笑呵呵道:“禀陛下,是个小公主。”

钦昀稀疏平常地点了点头。

李皇后在一边高兴,心道小公主好啊。

“可否给予瞧瞧?”

“欸。”

稳婆把哭啼啼的公主抱到李皇后面前,微笑奉承道:“皇后殿下您瞧瞧,小公主多可爱?嘴巴像贵妃,眼睛鼻子都和陛下很像。”

此话一落,钦昀步伐稍顿,面无表情,眼神漠然。

李皇后颇为认同,小公主的脸有些皱巴巴,但从骨相上不难看出小公主是个美人胚子。

她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从稚嫩的、还未长开的五官中从中窥伺到她日后的天生丽质。

小公主粉嘟嘟的,像玉雕琢成的瓷娃娃,瞧着便心生欢喜,叫人软了心肠。

“陛下,您不看看吗?”李皇后道。

“不用,朕去里面看贵妃。”说罢,钦昀提起脚步。

“陛下,产房污秽,您是圣体,可万万不能进。”稳婆急声道,其它候着的太医也纷纷劝阻。

“朕想进就进。”话音未落,钦昀咳嗽一声,袍裾生风,迈入房门。

相比小公主,钦昀更担心生产后的元绿姝。

要知道,钦昀可是在外面听了很久元绿姝忍痛的□□声。

“等等,陛下,还是妾进去瞧吧。”

回答李皇后的是一声“不必”。

“你们莫要跟进来。”

房间里噤若寒蝉,又潮又热,钦昀叫外间的宫婢不要出声,他径自过去。

钦昀绕开屏风来到里屋。

遂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气,比外间更浓。

钦昀皱起眉,杵在原地一会儿,不知想了什么。

等到了床榻沿,钦昀屏退守在元绿姝身边的两个宫婢,继而坐下来看元绿姝。

元绿姝闭着眼,像是累乏睡着了,又像是死去一样,了无生气。

若非钦昀感知到元绿姝清浅的呼吸,恐怕他也会想歪。

这般乱想着,钦昀没忍住用手指探了探元绿姝的鼻息。

如他所料,还在。

钦昀收了手,凝视咫尺之距的元绿姝。

虽是顺产,元绿姝却是糟了不少罪,女子生产,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上一趟。

钦昀在外面是提心吊胆的,他问过太医,清楚生产的凶险,如果这个孩子要是连累了元绿姝,那结果......

好在元绿姝无事。

眼下她盖着被衾,头发黏在她额角和脸侧,肤色沁出潮粉,是出过不少汗的。

元绿姝眼皮耸拉,羽睫湿漉低垂,样子沉静,又透出憔悴与疲惫。

元气大伤,脆弱不堪,完全没了平日的清冷疏离感。

从某种方面来讲,此时的元绿姝更合钦昀道的心意。

如今胎儿落地,隔应了钦昀一年的孩子终于得以从他心中剔除。

元绿姝肚子里的孩子大抵是幸运的,不是男孩,而是女孩。

既然是个女孩,那就留她一条命。

钦昀起来,拿起一旁的巾帕,沾上热水拧干,给元绿姝擦拭脸蛋。

元绿姝缓慢地睁开了眼皮。

“陛下……你怎么进来了?”元绿姝气若游丝,正要直起身子起来。

“你别动,只管躺着。”钦昀制止元绿姝。

“辛苦了,身子可好?”他问。

“提不上力,陛下,这里面秽气重,您还是……”元绿姝面色发白,弱声规劝。

她现在浑身不舒服,也实在没什么精力来应付钦昀了。

甚至元绿姝还有些焦虑,心跳很快。

钦昀摆手,只道:“要看看孩子吗?是个小姑娘。”

“不用了。”元绿姝没有心情。

“你可要给孩子取名?”

“陛下来吧。”元绿姝声若蚊呐。

“嗯,接下来好好休憩,什么都不要管。”

孩子出生两个时辰后,圣人为公主取名为厌,封号长乐。

因元绿姝身体抱恙,小公主交由放在李皇后膝下抚养。

元绿姝没有异议。

三日后,贵妃诞下一女的讯息传遍了大邺。

.

同年十月底。

西突厥的三王子哥舒魏南下袭扰大邺。

哥舒魏狂妄自大,对禹王出言不逊,说禹王有胡人血统,应该归顺他们突厥,还口出狂言要与禹王一战。

哥舒魏声称禹王不过是个躲在邺军背后的软脚虾,是血脉不纯的王爷。

禹王骄矜高傲,最后出面,与不知死活的哥舒魏发生摩擦。

结局在意料之中。

禹王以绝对完胜的武力击败哥舒魏,还横扫大片突厥高手,直接践踏掉哥舒魏的面子。

哥舒魏挑衅不成,恼羞成怒,两军爆发规模最大的一次摩擦,不再是试探,而是一次交锋。

从战场上下来,一身浴血的钦玉还遏制不住兴奋感。

就在这时,他收到一封来自长安的密报。

钦玉心跳得有点快,他虽急躁,却还是细心洗干净自己的手,再擦掉脸上还有余温的血,方才拆信看。

不消片刻,钦玉已经阅完。

旋即他脸色骤变,近乎粗蛮地把信笺揉成团,扔进火盆中,信笺瞬间被火光吞噬,化成灰烬。

什么好心情都消弭于无形。

钦玉神情阴郁地卸下自己淋血的玄甲和外衣,往后一倒,坐在铺着虎皮的席上。

“烦。”

他支起额头,眉目深邃,脸部凌厉分明,碧眸里蕴着未压下去的浓郁血光,瑰丽妖冶,极具有侵略性。

钦玉皱眉扯笑,交迭着修长结实的双腿。

此时,钦玉整个人抑着嗜血的暴动和强烈的沉戾。

他像一匹野兽,一匹渴望发泄杀欲的野兽,浑身散发出看不见的血色光芒。

令人毛骨悚然。

钦玉的脑子里在思考:他为何会烦躁?为何还想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