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第2/3页)

胤禔一个磕绊都没打,拍着胸膛快速将他肚子里一路酝酿出来的话全给说完。

梁九功的眼睛瞪得老大了,抬起一旁垂在身侧的左手,用手指着胤禔:“大阿哥,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能把接下来的内容给说出来。

胤礽、胤禛、恪靖也强憋着笑意,齐齐低下了头,用脚尖磨着地下的空地,生怕当场忍不住笑出来,觉得大哥这话虽有些损,倒是非常符合他的人设,一出口就知道这是他心底里的真实想法了。

胤禛也忍不住肩膀抖动了两下,心里寻思着,自家大哥说这话应该不是假的,他拿着火折子前去寻太子哥哥,估计就是嘴里馋肉了!

梁九功连连在心底里默默说了两声“善哉、善哉”、

虽然他对大阿哥这才刚住进寺庙里一天一夜,连二十四个时辰都没有撑过去就想要去杀生吃肉,半点儿不顾及这寺庙清规戒律的想法颇有些无语,但看着大阿哥说完这番话后,太子等人就都“羞愧”地低下头,四阿哥更是“愧疚”地颤抖着肩膀想哭了,恪靖公主露出来的脸也是红的,心又不禁有些软了,觉得这些金尊玉贵的小主子们在宫里的时候哪缺一顿吃的呀!这一路颠簸着赶过来本就消瘦了些,实话实说,这清凉寺的斋饭也确实一般,再者他们也又不是和尚,即使真得去后山里找些肉来吃,也不算犯戒啊,只要不让这些吃斋念佛的和尚们知道不就好了?

心下拿定主意,梁九功又看着大阿哥模仿双胞胎抱着皇贵妃的腿,仰着小脑袋想要喝奶奶时,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眼神,嘴角不由抽了抽,将右手从大阿哥的手中挣脱出来,轻咳两声道:

“大阿哥,你们去后山玩儿时,需要注意安全,离开后记得一定把火给扑灭了,这冬日虽然不想夏日那般,因为温度炎热而发生山火,可这几日天气干燥,那些枯枝败叶的最容易引燃了,你们切忌这点儿,吃饱了就赶紧早些回来,也不用给奴才带肉,你们悄无声息地出去,奴才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事儿。”

“哎呦,梁谙达,你可真是太贴心了呀!你放心,爷一定会小心防火的。”

胤禔换了个更加亲密的“谙达”称呼,对着梁九功笑了笑,随后拽了拽身旁胤礽的袖子,就示意弟弟、妹妹们快点儿跟上。

胤礽、胤禛、恪靖眼中的笑意还没散去,生怕梁九功再看出端倪,也都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就像三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跟着他们大哥的步子继续往前走了。

梁九功笑着目送四兄妹远去,心里觉得即便大阿哥都长得人高马大,与皇上站到一块儿都差不多和他们汗阿玛一般高了,可这心智还是爱玩儿,太子殿下瞅着这几年越来越稳重了,哪成想连吃了两顿素斋,还是抵不住口腹之欲馋肉啊。

他轻轻转了转略微僵硬的脖子,又打了俩哈欠就重新靠在自己刚刚站的墙壁旁,闭上眼睛晒太阳了。

胤礽三人则跟着胤禔兜兜转转地绕到行痴禅房后面时,恪靖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身侧的胤禛悄声说道:

“四哥,没想到大哥认真起来竟然还挺能忽悠人的啊,刚刚我听着他在梁公公跟前一本正经地胡诌,憋笑憋得我脸都红了。”

胤禛也笑着颔了颔首,他正想开口答话,就看到他们大哥用矫健的身姿跑在最前头,蹲在一扇约莫两米宽,一米多高的矩形窗户下面给他们招手示意。

三个人眼前一亮,明白胤禔这是找到偷听墙角的绝佳位置了,也忙放轻脚步用手扶着墙壁往前挪,随后四兄妹就像是糖葫芦串一般,并排蹲在窗台下,将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探听。

不远处隐藏在树冠里的一个暗卫见状懵逼了,他刚刚听到大阿哥说他们要去后山烤肉,因此才会给伙伴们打了个招呼来追随着四个小主子暗中保护他们呢,哪成想才跟着兄妹四人跑到这禅房后边,就看到他们不继续朝前走了,反而像是个蘑菇一样蹲在这里扎根儿了。

看到这一幕后,年轻的暗卫也不知道如今该咋办了,此处只有他一个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抬起胳膊用手“咔嚓”一下子折断了一根细小的枯枝,原本想着将它打到窗户上,让待在里面说话的皇上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可又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气,若是不慎将他那玻璃窗给打碎后,那碎片会不小心飞溅出来扎到下面的四兄妹身上。

等他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通后,突然顿悟了,皇上的要求是不让人前去打搅,可这四兄妹只是偷听又不会打扰皇上,再者他们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即便皇上真得捉到这四只偷听秘辛的“小耗子”了,也不会动真格的,唉,他还是好好当自己的暗卫吧。

在心里做好心理建设的暗卫也索性装作梁九功刚刚主动眼瞎的样子,更低的俯了俯身子,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树冠的枝桠里。

胤禔等人不知道他们四个被暗卫给偷偷放水了,全都蹲在这墙角听着他们汗阿玛一会儿高声讲述着他这些年是如何平三藩、收宝岛的,一会儿又温声说着双胞胎的趣事,还偶尔低声委屈地诉说着鳌拜这糟老头子在他亲政之前给他下了多少绊子,在朝政上填了多少赌。

四兄妹听来听去发现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悔前来蹲墙角了,也深刻意识到他汗阿玛啰嗦起来是有多啰嗦了,四哥/四弟的话痨属性又是怎么来的了,听着他们汗阿玛在里面恨不得把他高光时刻全都事无巨细的讲一遍,胤禔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他的个子最高,如今蹲着蜷缩在这方寸之地也是最难受的,没一会儿他的腿就麻了,忍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靠着墙壁,继续听着。

又过了近一刻钟,待另外的三人也都撑不住互相倚靠着借力气时,屋子内终于隐隐约约传来了他们关心的话。

只听到他汗阿玛不解地出声询问:

“大师,玄烨当年明明是亲眼看着您在龙床上闭眼,被人给收拾好送进金棺里,放在火堆上施行火葬的,那脸上的天花痘疹也不是作假的,您,您当年究竟是怎么顺利离宫的?”

听清这话,四兄妹互相对视一眼,胤禔更是一骨碌又从地上爬起来,四个人全都目光灼灼地侧身紧紧将耳朵给贴在墙壁上。

然而他们屏住呼吸,努力探听,却迟迟没听到内室的声音。

胤禔都忍不住抬起头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误认为他的耳朵是不是不灵光了,过了许久,才又渐渐听到他们汗玛法满含叹息的声音:

“唉,当年老衲确实出了天花,不过幸得上天垂怜熬了过去,当时乾清宫许多伺候老衲的宫人都因感染天花丧了命,老衲拉着皇上的手交待遗言的时候事先服了假死之药,后来躺在棺材里的也不是老衲本人,而是一名与老衲长得有五分像因天花丧命的替身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