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第2/5页)

在胤禔的粗神经看来,乌雅氏的尸首估计在乱葬岗中都找不到了,如今梁九功说这些话是想要干什么啊,大喜的日子里提起乌雅氏这个毒妇,呸!真是晦气!

一出生就丧母的恪靖则不由眨了眨眼睛,心中猜到八成他四哥是准备去向李嬷嬷和白露问清楚当年他之所以被皇贵妃抱养的原因,亲生母亲即便再不堪,身为儿子也得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皇贵妃养子的吧?只有把当年的事情搞清楚了,想必四哥才能彻底将乌雅氏带给他的阴影抛开吧?

恪靖正这般想着,就看到他们四哥冲着自己和大哥匆匆留下一句“大哥,四妹妹,你们先去找额娘吧,我回趟南三所。”

话音刚落,他就调转过身子快跑着往南三所的方向去了。

“不,小四,这。”

胤禔指了指跑开的胤禛,又转头看了看自己一副明悟的四妹妹,最后将目光给移到了说话最多的梁九功身上。

梁九功冲着大阿哥温和一笑,他也明白大阿哥总爱思路跑偏,日常和大家都不在一个点儿上,也没再多说别的,只是伸出胳膊指着北面的储秀宫道:

"大阿哥,四公主,咱赶紧去皇贵妃那里吧,兴许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经走到了呢。"

胤禔不死心地又往南瞅了一眼胤禛,看到胤禛已经跑到转弯的地方,往东跑了。

他才点了点头又跟着四妹和梁九功一道继续往北走了。

……

南三所——四阿哥分到的院子里。

李嬷嬷和宫女立夏正忙碌地指挥着宫人们拿着烈酒给门框、窗户消毒。

苏培盛将关在房间里好久的白毛小京巴给放了出来。

白毛小京巴是当时随着胤禛搬家,一块儿从储秀宫中搬到南三所的。

往日里它在这儿活得就像个狗大爷一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因为此番疫病被苏培盛关在了屋子里,连着近十天都没有外出遛弯的机会,可是把它给闷坏了。

一朝重获自由,小京巴立刻撒欢儿似的在前院的青石板地面上蹦跶着,绕着李嬷嬷和立夏兜圈圈。

李嬷嬷手中端着个铜盆,铜盆里面的温水里放了不少的烈酒,她左手端着盆,右手撩拨着铜盆里的酒水往前院各处洒,头也不扭地对着身旁的宫女立夏笑道:

“老天爷保佑啊,这场灾祸总算是过去了。”

立夏手中同样端着个铜盆,将挡在她面前的小京巴轻轻地用脚拨开,让它跑去一旁玩耍,脸上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欣喜道:

“是啊,听说储秀宫今早已经解封了,想来四阿哥现在已经收到消息和皇上一块儿赶过去了。”

“这宫里都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出过天花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天花给带进宫里了。”

被困在南三所,消息闭塞的李嬷嬷咬着牙齿恨恨道。

立夏也跟着点头附和。

恰在这时小京巴敏锐地闻到了铲屎官的气味,宛如黑珍珠的狗狗眼瞬间就亮了起来,“汪汪汪汪汪——”,撒欢似的屁颠屁颠地撒开四条腿往院门口跑。

立夏和李嬷嬷听到狗叫声后,纳闷地扭头往门口看,入眼就看到跑出一脑门的细汗、脸色发红、嘴里喘着粗气的四阿哥迈过门槛跑了进来。

小京巴欢叫、蹦跶着要让铲屎官给它顺毛,胤禛也顾不上搭理自己的爱犬,瞧见站在院子中央的李嬷嬷和立夏后,立刻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她俩面前。

李嬷嬷和立夏这个时间点儿看到四阿哥也很震惊,不明白四阿哥为何不去储秀宫,反而跑来了南三所。

胤禛的嗓子跑得发干,上半身微俯,双手按着自己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李嬷嬷和立夏,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喉咙出声道:

“嬷嬷,立夏姐姐,我,我当年为何会被额娘从永和宫偏殿抱到储秀宫抚养。”

看到四阿哥这般着急,李嬷嬷和立夏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呢,哪成想竟听到了这种话,并肩站在一块儿的两个女人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哐当!”

“砰!”

连着两声清脆之脆音响起,铜盆脱了手,里面掺有烈酒的温水洒了一地。

正带着太监们在后院绕着墙根洒生石灰消毒的苏培盛,听到前院传来的狗吠声和铜盆落地声,忙不迭地跑到前院,入眼就看到李嬷嬷和立夏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地瞧着四阿哥。

四阿哥脸上的神情也颇为复杂。

他不由纳闷极了,正准备抬脚往自个主子身边去。

李嬷嬷的眼角余光看到正在拿着大扫帚清扫院子的宫人们都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她吞了吞口水,强自压下心头上的慌乱,拉起面前胤禛的胳膊就转身带着他往大厅里走。

胤禛抿了抿薄唇,眼中滑过一抹黯然,顺势抬腿跟了上去。

苏培盛不解地小跑上前,微微拧眉看着脸上慌乱之情掩也掩不住的立夏,担忧地小声叫了一句:

“立夏姐姐,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立夏闻声回过神来,勉强对着苏培盛挤出一抹笑容道:

“没事儿,你先去忙吧。”

说完这话,她也忙转身跟上了四阿哥和李嬷嬷的步子,快步往大厅里走。

苏培盛看到三人反常的样子,直觉里面必定有事儿。

但他很明白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不管是资历还是年龄,都远远到不了像储秀宫的张天喜公公那般,让主子委以重任的地步。

他识相地没去多问,而是又带着宫人们继续给四阿哥的住所进行全面消毒了。

李嬷嬷进入大厅后又步履不停地带着胤禛走到了他的屋子里。

屋子里面挂满了这些年四阿哥的油画全身像,全都用玻璃和上好的木料做成边框给装裱了起来。

其中最显眼的两幅画就一左一右地挂在北墙的雕花窗户旁,左边的画是一岁出头的四阿哥穿着荷花装,脸色臭臭的与眉开眼笑的四公主在慈宁宫的合像。

右边的那幅则是六岁多剃完头不久的胤禛,头上戴着他被染成金色的卷发套,身上穿着他额娘让人给他做的西洋装,右手高高举着一把叉子,英勇地效仿武松进山打虎的场面,比起那幅荷花像上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这幅“洋装打虎”画里的胤禛可是浑身上下冒着喜悦的泡泡,连细长的丹凤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看到这些画,想起幼时在储秀宫的幸福生活,胤禛的丹凤眼里快速滑过一抹水光。

李嬷嬷显然没有看到四阿哥的沮丧,她此时满脑子都想得是:

四阿哥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呢?乌雅氏那毒女人莫不是又做什么幺蛾子了?皇贵妃究竟知不知道四阿哥已经知晓自己不是她亲生孩子的事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