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2/3页)

初挽:“什么?”

易铁生:“不然我的话,我直接和陆同志打电话。”

初挽:“?”

她困惑地看着他:“铁生哥,你和谁一伙的?”

易铁生:“我和你一伙的,但是,你不能这么乱来,这碎瓷片埋在地下几百年了,万一有什么细菌呢?万一割到呢?你现在怀孕了,就老老实实养胎!”

初挽:“我说了我没事。”

易铁生:“你说如果陆同志回来,看到家里这样,他会怎么想?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初挽看了一眼院子,这院子已经差不多像施工现场了,到处都是碎瓷片,有点还带着碎泥巴。

她挑了挑眉,道:“如果他回来,那当然是得帮我一起整理了,他如果敢和我生气,我就生他的气!”

易铁生苦笑:“行了,你好好养着吧,这些我来收拾。”

初挽:“也行,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先喝口茶,歇歇,然后我给你大致讲下现在的情况。”

把收购和分类碎瓷片的活交给易铁生,不得不说初挽顿时轻松了许多。

易铁生可以跑工地,可以拎可以扛,也可以大批大批地分类,关键是自己人,放心又有技术,眼力也好。

初挽便可以腾出时间来看看书,继续写论文了,她现在已经陆续写了几篇论文,关于青州佛像的,关于明清瓷器的,拿给岳教授帮着提提意见,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投到国内刊物上发表了。

按照她如今的一些名声以及前面的经验,这些并不难。

陆守俨自从知道她怀的双胎后,自然对她很不放心,只可惜他现在人在国外,没法时不时打电话,偶尔打一次国际长途,恨不得一口气说一小时。

眼看着他的归期就要到了,初挽心里警惕起来。

现在家里瓷片还没收拾清楚,她怕万一他回来看到了,说不定就恼火呢。

这个时候,收购碎瓷片的活也差不多做到头了。

一个是大家都意识到了,碎瓷片值钱,卖到国外换“刀勒”贵着呢,国外稀罕这个,一个是现在好的都被挑了不少,剩下的也捡不出什么来了。

再说她这都囤了一屋子的碎瓷片了,大箱子一摞一摞地码那儿,再收,实在是没法放了,于是就此收手。

初挽随便算了下,几万片的瓷器,成本价大概是六千块而已,而这里面,将来一片瓷卖上万的珍稀瓷片估计就有不少,这确实是一本万利的活了。

她搜集的这些,随便一片,将来上百块估计有的,加总起来,估计得上千万了。

这么一算,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疯狂,花六千块收购一堆没人要的碎瓷片,十几年后上千万?

但这就是事实,盛世名瓷的传奇,就是这么玄乎。

易铁生也觉得差不多了,他打算收手了,不过收手的最后,竟然无意中得到一个惊喜。

那天,也是一个铲子拎了一堆瓷器来,他看了看,也没什么好的,就是一毛钱一片的,也就没太在意。

不过那铲子吐沫横飞,说里面有大块的。

易铁生看到几个釉里红大块瓷片,突然意识到什么,便赶紧收起来,将那些同花色的都挑出来,之后试图拼凑。

当他大致将那几件拼凑起来后,他也激动了,忙叫来初挽看。

初挽便见到,那是一件洪武釉里红缠枝牡丹纹瓷盘,因为是瓷盘,偏于扁平,所以那几件瓷器没什么大损害,只是碎成了三块大的,两块小的,现在竟然严丝合缝地拼起来了。

这也是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这瓷器是明朝初年火药库房爆炸后炸碎的,如果炸碎得厉害,必然是四分五裂,就是不厉害的,成了三四片的,也得四溅开来。

就算万一没四溅开来,后续填埋过程中,那几片瓷也很容易分散开。

就算当时填埋时没分散开,现在过去了几百年,这些瓷器被挖掘机挖出来了,依然很容易散落各处!

结果,洪武釉里红缠枝牡丹纹瓷盘的几片碎瓷片,就这么侥幸地在大爆炸中没有分离,在当时宫人粗暴的填埋中也没有分离,在挖掘机的轰隆声中也没有分离,甚至在铲子三毛钱一片的收购中也没有分离,三大两小五块瓷器就这么全手全脚地来到了他们面前,通过易铁生的手,重新拼凑在一起。

初挽看着那釉里红瓷盘上精美的缠枝牡丹纹,感慨:“这件瓷器能够破而重圆,本身就是历史的一个奇迹了。”

易铁生:“我看看,把他们拼凑起来。”

初挽:“好!”

初挽先大致研究了下瓷器的表面,最后选择了用百分之五的苹果酸、百分之五的二乙三胺五乙酸和乙二胺四乙酸二钠作为清洗剂来清洗瓷器上面的污垢。

清洗过后,几片瓷器已经光洁如新了,上面的一些小冲不见了,不过还残留着一些锈迹,这应该是填埋过程中碰到了什么金属物质导致的。

他们又把瓷片放到浓盐酸中,让浓盐酸缓慢地溶解了那锈迹。

这个时候,他们把那几片瓷器仔细地擦拭过后,放在紫外线下观察断裂痕迹,用棉球蘸取丙酮溶液进行擦拭,之后用保鲜膜包裹住静置,如此几次后,清洗完毕,才开始进行拼接修复。

这自然是一个复杂繁琐的工程,先使用粘结剂调以及滑石粉补塑,补全器型后,便开始对补配处仔细打磨,慢工出细活,两个人足足打磨了三天。

打磨过后,易铁生便拿了回去羊儿岭,进行仿色和仿釉。

几天后,他终于完工,拿过来给初挽看,初挽看着眼前这洪武釉里红缠枝牡丹纹瓷盘,心里不由发出赞叹。

胎质坚硬细润,造型典雅大方,线条流畅自然,颜色更是莹润透亮,这就是洪武釉里红的美,是在破碎中凸显出的优雅,是在历史中突围而出的古朴,是经受了磨砺和岁月考验后的厚重。

因为曾经在历史的云烟中破碎,曾经在现代挖掘机的粗暴中逃生,这份破碎的美孱弱却坚韧,犹如陈年老酒,愈久而弥新。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都感觉到了对方从心底散发出的喜悦。

玩瓷片,能得到这样的收获,不说其中巨大的经济利益,只说如今破碎重圆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足以让两个人为之心神摇曳,不能自拔。

易铁生对于搜罗的这些瓷器自然也很满足,和初挽一起挑了一些典型的,亲自带着过去景德镇了,在民工眼里的垃圾,在景德镇柴窑里,这就是无价之宝。

初挽拍了一些照片,传真给了刀鹤兮。

照片传过去后,刀鹤兮的电话立即打来了:“哪儿来的?”

初挽笑盈盈的:“捡了大漏,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刀鹤兮略沉吟了下,道:“下个月吧,我过去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