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第2/3页)

初挽想想这事,越想越满足:“我回头就光明正大带着这个,从他们眼皮底下离开德国,没有人会怀疑什么,等哪天这物件考证出来——”

她叹息:“真想看看他们的脸色。”

陆守俨好笑地看她一眼:“行了,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

初挽不太情愿地道:“好吧……”

第二天一大早,中国驻德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过来了,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表示如果有需要,他们随时提供协助,陆守俨和初挽自然谢过他们。

之后在他们的陪同下,两个人和范文西先生一行专家汇合,前往柏林博物馆。

博物馆的馆长亲自前来迎接,同时出现的还有德国方面的一位重要政府官员,对方看上去很热情诚恳。

谈判安排在第二天,这天馆长和费舍尔先陪着中国专家一起过去德国博物馆参观,中国专家对于这个安排自然乐意,他们也想尽可能多了解德国博物馆情况。

而初挽是有备而来的。

说实话,上辈子对于德国文物圈的各种事,她听得太多了,随便拿出来整整就足以奠定自己的权威,不过可惜有些时间不凑巧,没到这个时候,她现在能想起来的就有那么一两桩能利用的。

他们过去了柏林博物馆岛的一处博物馆,据说这是德国访客最大的博物馆,这博物馆又分几部分展览,包括文物收藏、远东博物馆和□□艺术博物馆。

费舍尔给他们介绍,说这里有大量古希腊、罗马和波斯的文物,让大家大开眼界的有括宙斯祭坛、古波斯的巴比伦城门和古罗马的米列之门等。

上午参观了这么一圈后,他们在费舍尔的陪同下过去了这边的老绘画陈列馆,此时这家陈列馆正在举办现代艺术展,来客众多。

这陈列馆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了,是世界六大美术馆之一,收藏了不少中世纪至十八世纪中中期的绘画,据说不少是维特尔斯巴赫王朝的纠缠。

费舍尔有些自豪地给大家介绍着,同时也介绍着他们的防护措施已经对文物的保护等,他们怎么控温,怎么精心养护,听得国内一些专家大开眼界。

不得不说,欧洲国家有钱,对文物的养护确实是国内所不能及的,国内文物养护经费都是大问题,需要求爷爷告奶奶拨款。

这么随意浏览着的时候,初挽终于看到了那一幅画,这正是她要等着的。

那是荷兰抽象画家蒙德里安的作品,这位画家是本世纪二十年代风格派抽象艺术运动的代表人物,据说是二十世纪现代艺术领域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而眼前这幅画叫做《纽约城一号》,创作于本世纪四十年代,画中都是一些线条,蓝的红的黄的,直角相交——总是一般人看不懂。

初挽其实也看不太懂,不过她知道,这幅画没几个人能看懂,因为这幅画一直被挂反了。

挂反了几十年,后来才偶尔被发现。

现在,她正好可以给他们德国博物馆整整事了。

于是她就道:“这幅画,是不是有问题?”

她这一说,费舍尔微怔了下,之后他看向那幅画,认真地端详了一番,才道:“初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初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曾经看过蒙德里安先生的另一幅画,叫做《纽约城》,那幅画好像曾经在巴黎展出吧,那幅画尺寸和这幅相同,名字也一样的,显然这两幅画本身就是这位先生在同一个时期的不同作品,但是很奇怪,这两幅画带给我的心境却完全不同,让我感觉,这并不是同一个人所能表达出的美感。”

她看了眼费舍尔,道:“或者说,我感觉,这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这是不对的,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啊?

费舍尔微诧,一旁陪着的展览馆副馆长也跟着疑惑。

至于随行的中国专家,更是不明白这是在说什么?说实话他们不太能欣赏西方现代抽象艺术,这横条竖条的颜色,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那副馆长知道初挽如今在世界上也是很有些知名度的鉴赏家,他自然不敢大意,便虚心求教起来。

初挽便道:“那幅在巴黎展出的《纽约城》,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人已经脱离了自然的外在形式,从内心审视自我,利用静直的直角线条去观察这个世界,观察万物内部的宁静。”

她看向大家:“这一切应该是厚重的,有时静谧的,是从内到外的沉静,应该是把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让自己化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同时通过这种平直的造型传达了秩序与和平的理念。”

费舍尔听着,疑惑,沉思,最后他还是点头:“初小姐对《纽约城》的赏析非常棒。”

副馆长不明白:“那这幅画呢,这幅画又给初小姐什么感觉?”

初挽:“眼前这幅,明明和那副画相似,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我说不上来,就很凌乱,我看不到内心的安宁,也看不到从内而外的深刻感。”

她这么说时,大家面面相觑。

中国专家自然是一脸茫然,都是地道中国人,欣赏中国水墨画他们可以,欣赏寻常西方油画也可以,但是这种抽象派,他们暂时还不太能欣赏。

至于费舍尔和副馆长,更是有些茫然。

最后还是费舍尔道:“是这幅画出了什么问题吗?”

副馆长:“从我负责这里的工作,这幅画就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也一直看着,我——”

他不好说他没什么特别感觉,只好含糊地道:“从我见到这幅画,它就是这样了,也许我应该去巴黎看看另一幅画,做一下对比?或者看看蒙德里安先生的其它画作?”

费舍尔虚心请教:“初小姐,你认为产生这种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初挽:“我也不知道……”

她蹙眉,喃喃地道:“但是这幅画,给我一种颠倒感。”

颠倒感?

费舍尔看向这幅画,这是一幅直角线条画,为什么会有颠倒感?

初挽沉吟半晌,突然道:“我明白了!”

她这一说,大家好奇,全都看向她。

初挽盯着那副画,道:“这幅画是彩色加粗线条在底部,略细的线条在下,这就给我一种感觉,天际线是简化的,是平直的,而我的内心是厚重的,是累赘的。但是巴黎的那一幅不同,巴黎的那一幅加粗线条在顶部,更细的线条在底部,那自然感觉完全不同了。”

她叹道:“我觉得,厚重的线条应该在顶部,应该这是我们在凝视的黑暗,那是通过内心所看到的属于天空的凝重。”

啊?

费舍尔愣了愣,再次看向那幅画:“初小姐,你的意思是,这幅画,我们……挂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