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页)

那些食物还未经仵作查验过,薛烬一时也拿不准它们是否有毒。

他立马阔步上前,将阮玉梅揽入怀中,掐住她的下颚,抬起指尖就要去抠她的喉嗓,欲将那些膳食抠出,

“你这疯女人,快吐出来!”

可阮玉梅急于想洗清姐姐的嫌疑,哪里那么容易就范?

一个拼命往下咽,一个努力朝外抠…

挣扎拉扯中,阮玉梅甚至咬伤了薛烬的指尖!

薛烬吃痛,心知眼前这女人已不可控了,只能一记手刀横空落下,斩在了她的后颈上。

阮玉梅双眼一黑,娇弱的身躯往下滑落,薛烬想也不想,伸出臂膀就将她一把抱住。

他垂眸望着怀中的女人,眼睫微不可见颤了颤,一种异样之感由心底油然而生。

皇城大内,慈宁宫。

李明珠蹙起眉尖,将递送到嘴边的荔枝肉又放下,扔进了晶莹剔透的玉碟盘中,

“这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婚期都定了,眼看着就要成亲,他竟斩钉截铁要退亲?”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懿旨已下,哪儿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伺书抬眸看了眼主子的神色,惴惴不安道,

“首辅大人此举,不是当众伤您的脸面么?从今往后,还有谁愿遵天家皇命?”

这种戳心窝子的实话,也只有伺书这种跟在身侧几十年的宫婢才敢说出口。

李明珠的眸光愈发暗了暗,可还是幽幽叹了口气,

“不收回成名又能如何?既他不愿,莫非本宫还能按着头让他与张颜芙拜堂成亲么?乘着他还愿与本宫商量,这道懿旨收回也罢,不然闹腾开来,谁的脸面都挂不住。”

“就是可惜了,娘娘好不容易才吓服了张颜芙为您办事儿,如今竟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明珠略略思衬一番,

“听闻今日他为一商妇出了头?这可不像我那弟弟能做出来的事,他不要张颜芙,莫非要娶那商妇不成?”

“自然不会。约莫是因为人命案子,所以首辅大人才略微秉公维护一二罢了…”

“其实他就算要娶那商妇,倒也未尝不可……”

若是依着李明珠所愿,今后嫁给李渚霖的弟媳,自然是门户越低才越好。

毕竟以弟弟今时今日的权势与威望,若再与一家豪门巨卿家的贵女联姻,强强联合,对儿子的帝位威胁只会更大,若是有朝一日心生夺位之心,他们娘两儿将毫无还手之力,不知哪一日就会狼狈搬离皇宫。

“…且商妇位低…应也更好摆弄拿捏。”

大陀巷,阮府。

夜风徐徐刮来,将房檐下的灯笼吹得摇曳晃荡,烛光跳动中,阮珑玲正衣裳单薄着,独自一人伫立在空旷的庭院当中。

她的眸光落在那烛光上,思绪却已飘扬远去。

当朝首辅,竟咬死了一定要娶她。

这件事儿,比那五条人命更加让她惶恐不安。

为何呢?

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当年她千算万算,竟丝毫都没算到,那张白纸黑字的户籍单子,竟然是当朝首辅微服出访,为了出行方便而伪造的。

当年决定去父留子的瞬间,她首先就将官家子弟排除了出去,可谁知带头来,她竟挑中了个擎天重臣做她孩儿的爹?

直到五年后,这人竟还要娶ʲˢᴳ她做妻?

不行。

绝不能嫁。

李渚霖那样跋扈的性子,若是知晓了去父留子的真相,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若他当真是商户子弟便也罢了,就算得知了真相也不能如何,可他不是,他是纵横朝野十数年,杀伐果决,人人谈之色变的重臣首辅。

寒夜凉冷,阿杏走上前来,从后头为她披了件薄氅,柔声安抚道,

“姑娘莫要伤神,首辅此刻…好似还并不知您有个孩子,更不知为安就是他的骨肉……

今后前程还未可知,咱们依计行事便是。”

是。

阮成峰高中回状元之后,阮家人才从扬州搬到了京城,距今为止也不过仅仅半月。

这短短半月的时间中,除去今天,她拢共就见了李渚霖两次。

一次是在富国公府,一次是在茶社之中。

阮珑玲非常确定,这简短的两次碰面中,她未曾提及过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他现在定然还不知她已经有了个四岁的孩子,否则总是要详问一番,绝不会这么快就要与她订亲。

可李渚霖现在不知。

不代表今后一辈子都不知。

现在能幸运瞒下来,不过是因为李渚霖并未动心起念查她而已,否则五年前那些事情,只怕是她说破了天,都是搂不住的!

现如今看来,京城是绝不能再待下去了!

只有逃!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能逃出生天,也要尽力一试!

“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么?”

“一切都已打点妥当。

方才已花重金去黑市买了假的籍契,马套好了,车架停在少有人来往的西南门,备好的干粮可足够半月所需,马夫老忠是商行中的老人了……万事俱备,可即刻出发。

一旦出京,便可更头换面,逃出生天!”

阿杏说到此处顿了顿,犹豫着问了句,

“只是我们若就这么走了…于阮家…会不会有何影响啊?”

这个问题,阮珑玲也想过。

现在她放不下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发生在仙客来的案情还未水落石出。

那五条人命究竟是偶然而死,还是有人蓄意构害?那商妇口口声声咬着阮家不放,一定另有目的,那幕后真凶又是谁?这桩案情实在是有太多疑点了。

只不过此事京兆尹查明真相后,自然会给阮家一个清白,弟弟又是个聪明人,所以她并不特别担心。

她最担心的,是李渚霖会因她逃婚,而震怒于整个阮家。

可细想想,又觉得不太会。

弟弟阮成峰到底是高中状元的栋梁之才。

眼下朝堂正是用人之际,李渚霖理应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迁怒或许会有,覆灭绝无可能。

“……只是逃婚的后果,阮家倒还勉强担得起。

可若是现在不逃,今后去父留子之事一旦被捅出,届时莫说整个阮家,只怕是与二姐结亲的吴家,也难逃连坐的罪责!”

当朝首辅就是小为安的亲生父亲……

此事太过骇人听闻。

为保稳妥起见。

阮珑玲回家之后,并未向亲眷吐露此事。

他们越少知道一分,就越安全一分。

知道越多,万一以后李渚霖误认为阮家的其余人等都是帮凶,那岂不是连根拔起,一个都留不住?

逃吧。

乘现在还有时机能逃,就逃吧……

此时月明星稀,偌大的阮府一片寂静…

弟弟阮成峰下值之后,因着那桩官司匆匆往刑部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