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页)

他现在还能想起来自己说给沈夫子娶个媳妇的时候,沈夫子分明说了不愿娶妻,可如今却是为了玉儿小姐愿意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他有些怪自己迟钝,要是早些能够明白沈夫子的心意便好了。

施诚心思猜了两道,便觉得自己将一切前因后果都明白了,定然是沈夫子倾慕玉儿小姐,但他觉得自己定然不能与玉儿小姐结成夫妻,故而不在乎财物亦未考虑过娶妻的事情,只想为自己倾慕的人守着。

而玉儿小姐定然也是对沈夫子有意,不然二人怎会如此……

施诚自己在脑中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见自己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都往二人身上套,不由得开口说道:“玉儿小姐,你以后一定要好后待沈夫子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施玉儿将抹布拧干,又净了手,然后说道:“我自然会对他好,咱们先去看看租的屋子,莫要耽误时间。”

“诶,好。”

施诚替二人租赁的屋子在斜桥巷里边,这条巷子里居住的多是一些商贾人家,门前大多放着推车或货架,偶尔能听见孩童的嬉闹声从屋内传来。

巷子口便有一条汩汩往东去的河道,可供平时浆洗衣物之用,有推着蒸米糕的商贩坐在巷子旁打盹,白糯的米糕上盖着一层干净的纱布,有红糖馅的,还有桂花味儿的,一文钱两块,童叟无欺。

商贾人家似乎都不喜与周围人联络,各家各户的门都是紧闭着,每院之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施诚一边走一边告诉施玉儿周边的布局,嘴里偶尔冒出两句感慨之词来,施玉儿皆是含糊着答了过去,心中默默记着路线。

二人说着,便已经走到巷尾,施诚租赁的巷中的最后一个院子,门前干干净净,红漆的木门,铜环上有祥云花样,绕着一圈锁链。

施诚手里有钥匙,他两三下便将门打开,锁链落到地上发出哗啦清脆的声音,有孩童从隔壁探出两个小角来。

门一开,便有一股北风灌出来夹着刺骨的寒,施玉儿粗略看了一眼,见是青砖铺的地,灰瓦黑墙,院中有口供吃水的小井,顿时便满意了两分。

青砖铺地下雨便不会泥泞,也不用担心沈临川摔着,灰瓦黑墙那屋子便结实暖和,冬暖夏凉,有小井便不用去河里挑水吃,总体还算不错。

紧接着,她的目光一转,转到三间屋子上,最右边的是厨房,在门口便能看见灶台,中间是一间卧室,门紧闭着,木门上的麻纸看起来都还新,最左边的屋子很小,屋门破旧。

施玉儿不禁有些好奇的‘咦’了一声,指着最右边的屋子问道:“这间客卧怎么这么小,能住人么?”

说话间,她便往那间屋子走去,在门上轻推了一下,推不动。

此时施诚也跑了过来,闻言,答道:“您就那三两银子,留了一两过日子之后便也只余二两,二两银子,这……难道还想能租两间屋的院子么?”

他拿出一把生了锈的钥匙将那门打开后一推,顿时一股呛人的灰便扑了出来,呛了施玉儿一身。

“瞧,”施诚拿手在面前扇了扇,说道:“长宽一丈,住人不行,放物件倒可。”

施玉儿一边捂着鼻咳嗽,一边觑着眼往里看,果然见到里边窄窄的堆满了各种破的不得了的东西,什么烂布头子破木架子都在里边堆着,难道这院里看着整洁,原来腌臜物全藏在了这间屋子里面?

“那岂不是只有一间睡觉的屋子?”她拧着眉,往正屋走去,推开门果然见里边只放着一张小小的木床,还不够翻个身子的宽度。

床上挂着的靛蓝色床帐已经脏到泛起油光,屋内小几上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屋子的最角落还有模有样放着个小小的梳妆柜,虽也算是五脏俱全,但却透露着肉眼可见的寒酸。

施诚跟在她的身后,答她的话道:“我瞧这床也挺好的,再说这夫妻之间哪有分开睡的道理?”

“难道……”他的眼睛蓦地睁大,结巴着说道:“玉儿小姐,难道、难道你有啦?”

“这、这孩子生下来……”

眼见他越说越不对劲,施玉儿忙止住他的话头,红着脸道:“没呢,你不要一天到晚净瞎猜,哪里有孩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她的心里忽然间便有一些不确定起来,那晚沈临川来了两次,把她累得够呛,好不容易等到药性消失,她却也累晕了过去,并未清理,不知道会不会中……

施玉儿顿时便有些烦恼起来,心中直骂沈临川属狗,让她叫苦不迭,若是有孩子了,那孩子生下来只能跟着他俩一起受苦吃糠咽菜,还是别有孩子更好。

见的面上浮现一丝烦躁,施诚讪笑一声,反应过来这话儿不好打趣,方想换个话题,便听见门口有动静传来,定睛一看,是一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探出半个身子正往他俩的方向望来。

那妇人的眉眼有些眼熟,施诚想了想,还未想出了七八,便见那妇人转身回去了,故而未再多想。

施玉儿是要来收拾屋子的,她叹了口气,寻了一个干净的木盆,将床帐子拆下来洗了,又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后,她也累的快直不起腰来。

施诚已经将从沈临川那儿收拾的东西搬来,一边搬东西一边卖乖说道:“玉儿小姐,您瞧,我当时就琢磨出您话里的意思来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把沈夫子那儿的被褥等杂物全都搬了过来,要知道,这可都是府里的东西,沈夫子来的时候出来自己身上的一身衣裳外便什么都没有。”

由于这段时间降温了的缘故,沈临川那儿有三床絮,施玉儿看了一眼,将被套拆下来浆洗,准备一床垫着,剩下的她和沈临川一人一床。

“你倒是聪明,”她揩了一把额上的细汗,说道:“若是我在施府中的物件也能弄来就好了。”

“嗐,那您就别想了。”

等到暮色起时,二人才堪堪忙活完,施玉儿望着终于有模有样了些的院子,心中升起一丝满足来,无论怎么说,好歹有了个住的地方。

她笑了笑,转头,见着一妇人挎着一篮子鸡蛋过来,见她看来,忙笑道:“你是新搬来的吧,我就住你隔壁,我方才见你忙着,也不好来打扰你。”

说着,那妇人将鸡蛋往施玉儿怀里一递,“这篮子鸡蛋你拿着,日后咱们都好有个照料。”

“诶,我想起来了,”站在一旁的施诚一拍脑袋,说道:“你是王二哥家的媳妇,对不对?”

“劳你记挂了。”

那妇人面相和善,对施玉儿说道:“我家男人原来在施府做活的,后来自己去做些小生意了,知晓你是施府的小姐,我便来看望一下,总归是邻居,咱们日后多走动走动,你叫我王嫂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