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腊月二十三。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 施玉儿今日也难得心情好了许多,不再似前几日一般对沈临川冷脸,她一大早就起床做了早饭, 然后拿出红纸来让他写对联。

今日出了些太阳,照的檐下的冰晶泛着细碎的光, 施玉儿将那只小奶猫放在沈临川写字的桌子上, 用它软软的猫爪子去按砚台,然后在对联上按两个小爪子印。

她的笑声和小奶猫的叫声一起飘到沈临川的耳里, 他的唇角也不禁勾起,心中溢满了欢快。

小奶猫是起了名字的, 沈临川说叫崇光, 是希望这只猫儿以后行事磊落一些,不要再暗地里针对他。

但施玉儿却觉得一只小猫儿叫这么绕口的名字不好, 不如叫蛋黄, 正巧小猫儿喜欢吃。

最后这么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小蛋黄在桌子上滚了几圈,最后又黏黏糊糊腻歪进施玉儿的怀里,喵喵叫个不停。

沈临川写好对联后想去握施玉儿的手,却被蛋黄用爪子拍了一下,于是只能默默将手收回。

自从那夜之后, 他每晚虽说还想与施玉儿亲近, 但却顾忌着她的身子,只能安分抱着她入眠, 在白日里那只小猫总是待在施玉儿的怀中, 惹得他就算是想牵牵她的手都没有法子。

小猫儿朝着沈临川嗷呜龇牙叫了两声, 好似在示威, 紧接着又趴回施玉儿的怀里撒娇打滚, 将区别对待演绎到了极致。

施玉儿暗暗瞅了一眼沈临川,见他并未有愠色,轻笑了一声,抱着蛋黄去厨房做饭。

她的心情好似十分愉悦,甜腻的轻哼声从她嗓子里冒出来,先是到蛋黄的耳里,再到沈临川的耳中。

锅铲在锅中翻炒发出叮当的碰撞声,施玉儿夹了一块肉喂给蛋黄吃,将菜在锅中闷上之后便到柜里拿糖,这是她前两日新买的柚子糖,比米糖甜一些,还有丝丝的酸。

柚子糖是淡黄色的,糖体表面结着一层白色的糖霜,她轻轻地抿了一颗,霎时间便弯了眸子,探出一个头去瞧院子里的人,见他正勤勤恳恳地磨墨,便拈了一颗糖轻着步子踱过去,蛋黄也乖乖缩在她的怀里,粉嫩的鼻子一抽一抽。

施玉儿凑到沈临川的肩旁,将糖递到他的唇边,轻声道:“喏,吃糖。”

她纵使因为那晚的事情对此人心里头有些气,但是也知道自己那晚的反应或许让他伤了心,这几日的冷脸早就给够了,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

这是她的示好。

沈临川将墨条放下,然后轻轻伸出掌捉住施玉儿的手,将她的手指微微含住,轻咬一下才松开,柔声道:“多谢。”

湿热的触感传来,施玉儿的眸里霎时间就泛上一汪春水,她没什么力气的瞪了一眼沈临川,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只能将他的手臂轻捶了一下,好似嗔道:“以后再不给你吃了。”

“吃什么?”她打人没什么力气,就算让她再打两下,沈临川也愿意。

“吃糖啊,”施玉儿亲了亲蛋黄的额头,用小猫儿粉嫩的爪子去拍眼前人的手,见他指节如玉,还沾着点点墨迹,一时间显得更加白皙,不由得失神,半响才说道:“今天顿了莲藕排骨汤,买的九孔莲藕,也不知晓适不适合炖汤。”

“适合,”沈临川顺势将她的手捉住带到怀里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抵到桌上,微微俯下身贴着她的面颊,柔声问道:“不生我气了么?”

蛋黄发了狠在二人身前抵着,却被沈临川抓住后脖子丢到了地上,于是只能喵喵叫唤着挠他的鞋面,十分不满。

“生什么气?”他身上木松般凛冽的味道直直的往鼻尖钻来,施玉儿一仰面便与他双唇相贴,于是只能尽量往后仰着,细腰在桌上呈现出弧线来,含糊答道:“我都不记得自己生过气,不记得。”

“不记得,那便让我再吃一口。”

施玉儿一慌,连忙抵住他,道:“糖在厨房,我给你拿,汤也还在炖着……”

“不用去厨房,”沈临川微微俯身含住她的唇瓣,带着叹息,“我想了好几日了,不吃糖,吃你。”

沈临川一只手箍住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箍在自己怀中的这方寸之地,然后微微将她往上一提,便让她稳稳当当坐到了桌上。

施玉儿被亲的脑中一阵阵发晕,双臂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脖,微微仰起头承受着,呼吸声逐渐缠绵混沌,带着细细软软的轻哼。

许是刚吃糖过的缘故,二人的唇齿间尽是甜味,施玉儿的发散下垂在面颊边,桃腮粉红,眉目含春,唇边泛着些微的晶莹,媚意横生,她细白的手指紧抓着沈临川身前的衣襟,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松开。

沈临川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然后往房中去,这一刻他仿佛眼疾痊愈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停滞便到了屋内,并且顺手将屋门关上,将跟来的蛋黄关在了屋外。

被他放在被褥中时,施玉儿的头脑才有片刻的清醒,忙说道:“不行、不行,现在是白天。”

“白天和黑夜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沈临川将她抵在被中亲吻,哑声道:“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将头埋在施玉儿的颈间,好似带着一丝乞求,“玉儿,好吗?”

他知晓自己大概就这两日便要离开了,故而才会此般,施玉儿稍对他好些,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和她更亲近一些,想将她带回京,想让她一直都陪着自己,想让二人之间毫无芥蒂。

他的掌游移在怀中人的肩上,轻贴着她的面颊,感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施玉儿被他亲的有些痒,也明白了过来什么叫‘在一起’,带着些怯意推了推埋在自己颈间的头,眼睫颤颤,“晚上、晚上再来好么?”

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发软,极力的想要制止他,但手伸出去时却反而像是挽留。

沈临川在她的肩上咬了一下,又去咬她的唇瓣汲取甜津,喘着粗气答道:“先让我亲一会儿。”

他没告诉施玉儿他要离开的事情,不敢也不愿。

二人在屋中待了一刻钟左右才堪堪分开,施玉儿扶着软瘫不已的身子几乎一步三晃地从屋中出去,然后便马不停蹄直奔厨房,锅里的菜方收完汁,再晚一会儿便要糊了。

砂锅中的藕塘也已经炖了小半个时辰,咕嘟咕嘟冒着泡。

屋内早便飘香,施玉儿将切好的葱花洒到锅内然后将汤盛起,汤的颜色很好看,藕的颜色却比较浅,她夹起一块尝了尝,不由得蹙眉,嘟囔道:“买错了,应该买七孔的,藕是脆的。”

蛋黄十分委屈地贴着她的腿蹭着要抱,施玉儿放下筷子然后将它抱到怀里,坐在凳子上稍稍平息呼吸,她用手捂住自己的面颊,身子还有些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