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虽然是在室外,可这里暖风温度开得极高,拂在面上,仿若春风,他面容秀丽,眉眼含笑,一望便知,是个极好相处温柔优雅的人。

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时,唇边还嗪着一缕尚未散去的笑意,令丽嘉人望见他的笑容,便越发如沐春风。

四目相对,宋荔晚却只在心底淡淡地想,他原本是这样的高,在靳长殊身边,却总是弯着腰,显出弱不经风的少年模样。

“你来了。”靳长浮对着宋荔晚含笑道,“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

“三少有邀,我又怎么会拒绝。”宋荔晚神情冷淡,并不因他话语中的深情意味而有所动容,“不知三少有何指教。”

“宋小姐,”靳长浮叹了口气,“你和之前,可是一点都不相同了。看来,你和哥哥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决了?”

之前,宋荔晚只想着离开靳长殊,同靳长浮之间说是联手,其实是各取所需。可如今,她同靳长殊之间,并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宋荔晚没有自己过河拆桥的半分自觉,只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三少消息也很灵通。之前你不是一直担心,会被靳长殊发现我们的联系?怎么现在,反倒不怕了。”

她语调隐含挑衅,靳长浮却并不生气,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怕又能如何呢?便是我们再加遮掩,他也是洞若观火,我们能够做成的事,不是因为我们手段一流瞒过了他,只是他……默许了我们的一举一动。”

宋荔晚心头一震,却有一种意料之中尘埃落定的感觉。

是啊,想要瞒过靳长殊,实在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可他对待身边的人,却又总有一种宽容,哪怕他们做的事情,有损于他本身,可他却毫不在意。

因为他卓绝的实力,能够应对任何的风浪,又如何会去畏惧,旁人的行为?

这一刻,宋荔晚同靳长浮之间,竟难得的,有了同样的心有戚戚。有着靳长殊这样恐怖的对手,对于任何人来说,皆是一种不幸。

可也只有这么一瞬间,下一刻,宋荔晚便转开视线:“三少,我其实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你们兄弟二人感情一向极好,又一同走过了不少风雨,当初,你也是一门心思依靠仰慕着他。难道就只是为了钱财吗?”

“难道宋小姐不觉得,钱财已经足够重要了吗?”

宋荔晚只是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拂过一朵兰花:“三少这样说,是小看了我了。”

他这样的借口,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五年前就已经待在靳家的宋荔晚,她是亲眼目睹,葬礼之上,两兄弟是如何相亲相爱,长兄如父,那时靳长浮,真正是把靳长殊当做了生命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

可如今不过几年光景,却已经时移世易。

靳长浮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宋小姐,你这样问我,那我也要问你一句,真的能够昧着良心,同哥哥在一起,竟是什么都不顾了吗?”

宋荔晚皱起眉来:“三少这话,我却不明白了。我和靳先生的相识,虽然称不上正大光明,却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里就算得上昧着良心?”

“是吗?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靳长殊笑了起来,眼睛唇角都弯起一个愉快的弧度,似是宋荔晚说出的话,令他感到由衷的开心,“你是孤儿院中长大,那位宋嬷嬷亲手养育你们,我冒昧说一句,她是你们的母亲,并不为过吧?”

他说得声音轻柔,可宋荔晚仍察觉到他话中的恶意,斜斜觑了他一眼:“三少不妨有话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宋小姐,你不能和二哥在一起,因为……”靳长浮语调温柔平淡地说,“是我们靳家,害死了宋嬷嬷。”

手指猛地收紧,掌心中的蝴蝶兰花瓣如绉纱般柔软,却在此刻皱成了一团,宋荔晚心底,一瞬间翻涌起无边巨浪。

她勉强维持住冷静,可到底语调中透出了几分厉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二十多年前,宋嬷嬷来到了京中,从荣宝振手中以一个极低廉的价格租赁下了土地,修建了圣爱孤儿院。那时那片地方算是郊区,山高路远,并不值多少钱,荣宝振目光短浅,签的合约,几乎是把地送给了宋嬷嬷。可后来,京中发展突飞猛进,那里,也成了新的一片蓝海,周遭地价,不知翻了几倍。

“六年前,靳家看上了那片地皮,却苦于宋嬷嬷同荣宝振签署的合约,无法强令圣爱孤儿院搬迁。所以,我的父亲联合了荣宝振一起,向宋嬷嬷施压,可他们不知道,宋嬷嬷那时已经被诊断出了重病,原本就命不久矣了。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的宋嬷嬷被逼死。靳家顾及脸面,并没有立刻出手,甚至暗示荣宝振,将你送来靳家抚养,打算等到你成年之后,有能力养育弟弟妹妹,再把那片地皮收回来。可没想到……我的父母,却也在第二年出了车祸去世,这件事便就此搁浅。”

他声音不似靳长殊般低沉,反倒有种舞台剧版的浮夸轻快,像是说着一件合家欢的大团圆故事般,将数年前的真相娓娓道来。

说到最后,他低低地喟叹一声,似是也为世事的无常而叹惋:“你瞧,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我父亲并没有经商才能,靳家看着花团锦簇,其实已经左支右绌。父亲为了重振家风,只好将主意打到了那块地皮上,却不小心害死了宋嬷嬷。

“可他又怎么想到,在他去世后,二哥反倒这样的有手腕,领着靳家扶摇直上,若他泉下有知,不知是欣喜,还是该悲哀。”

“宋小姐,我知道你和二哥情比金坚,我也知道你最是个温柔孝顺的好人。宋嬷嬷为你们奉献了一辈子,甚至连唯一的姓氏,都送给了你们。我倒是想知道,这样的杀母之仇,你真能毫无罅隙地,和二哥在一起吗?”

他一字一句,若针扎雷击般,用力地落在宋荔晚心上。

宋荔晚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在满墙的繁花如锦之上,却又如陷入一团柔软狰狞的雾气之中,缠绕着她,令她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你有什么证据吗?”

靳长浮微微一笑,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荣宝振的律师,联系他,你随时可以去狱中,亲自问一问荣宝振,当初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名片不过薄薄一张,印着电话姓名,可接到手中,却仿若千钧之重。宋荔晚慢慢地一寸寸收紧手指,面上仍旧维持平静神情:“我知道了,多谢三少指点。”

靳长浮半边眉毛扬起,故意露出个惊讶的神情:“哦?看来,宋小姐还是不肯离开我二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