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晒盐(第2/3页)

只在州治赵都军城(河北河间)歇息了一夜,便启程北上幽州,由于东北方向的辽州并不在高澄的行程之中,辽州刺史张亮便领两万盐兵先行赶往州治蓟县(天津蓟州区),迎候高澄。

太昌十年(541年)五月二十七,高澄在幽州刺史高乾、辽州刺史张亮的陪同下检阅盐兵,并正式废弃盐兵这一名号,改为辽兵。

期间,高澄还随侧室卢娘前往范阳,专程拜祭自己岳父,卢氏北祖大房前任主事之人卢道虔。

而此前齐王为高翼扫墓的消息,也早已被高乾知晓,对此自然是感激涕零。

毕竟高澄对他们兄弟确实没得说,高季式甚至因为高慎曾念叨过几句李昌仪,而对着自己二哥挥拳相向。(225章)

高澄在范阳与卢氏族老们宴饮时,为元氏之子,五弟长乐郡公高浟与卢氏嫡女订下婚事。

这一趟出巡,宣扬威仪、体察民情之余,就是利用诸弟与士族的联姻,拉近彼此间的关系。

高澄为弟弟们寻门阀大族联姻,自然也会防一手,比如等他们稍长大些,便都留在洛阳任闲职,就算真要外放,也得与他们岳家隔个天南地北,免得真的闹出什么乱子来。

在幽州短暂逗留以后,高澄并未再北上巡视北疆六州,他倒是有心重回故土,毕竟自从五岁那年随父母南下河北就食以来,他便再未看过故土风光。

只是北疆苦寒之地,难以供给出巡大军,便只好打消这个想法,由幽州向西南方向的定州行去。

昔日三父镇河北的盛况,随着姨父段韶病逝,舅父娄昭调往长安,如今只剩了姑父厍狄干独镇定州。

只是远远望见出城相迎的厍狄干,高澄便下了马车,领上一众兄弟与儿子,当着定州官民的面恭敬向厍狄干见礼,并严肃对诸弟说道:

“阿爷临终前曾教导孤:‘厍狄干,鲜卑老公,必不相负。’孤时刻谨记在心,不敢忘怀,你们当以恭顺之心侍奉姑父。”

说罢,又对高孝璋、高孝瑜道:

“你二人亦是如此,若敢有一丝不恭,休怪为父不念父子之情。”

这番话把厍狄干听得老泪纵横,高欢之死对于他们这些人老一辈的人来说,伤感不亚于高氏诸子,若没有真感情,又怎会置生死于不顾,追随他艰苦创业。

如果说在其它地方,都是刺史侍奉高澄,到了定州治所中山(河北定县),则翻转过来,贵为齐王的高澄在中山的三天时间里,晨昏定省,不问政事,一心侍奉厍狄干与姑母乐陵君。

消息流传出来,时人感慨:齐王侍奉姑父母尚且如此,又何论双慈。

当然,被扔在洛阳的娄昭君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否则非得气炸了不可,至少在洛阳时,自己这儿子别说晨昏定省,能隔个三五天来请一次安,都算得上是稀罕事。

高澄不问定州政事,完全是对姑父厍狄干的信任,他在定州安插的探子,也只是盯紧了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

入中山的当天夜里,在厍狄干举办的宴会上,高澄为六弟常山郡公高演、七弟平原郡公高涣分别与赴宴的清河崔氏、博陵崔氏两家嫡女订下婚事。

虽说原本是冲着高孝璋、高孝瑜来的,但得了高演、高涣的亲事对于两家人来说,也勉强能够接受。

为高演安排清河崔氏这门婚事,高澄也曾有过疑虑,可转念一想,自己与高洋不死,高演便只能安心当个弟弟。

提防高演,是自己意外身死,高洋该操心的事情,自己又担心个什么劲,难道清河崔氏还会跟着没有兵权的高演搞事情,真要这般智短,早就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中。

至于博陵崔氏,高澄是真不敢给自己儿子安排亲事,毕竟崔暹、崔昂、崔季舒,三人都是他在政务上的好帮手。

因此才有了嫡弟高演配清河崔,倒把庶弟高涣配了更受重用的博陵崔。

他这人就这样,没儿子前,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安稳人心,等真有了三个儿子,又开始防起了他们,也就现在年纪小,等再过些年,处境估摸着也就比高洋要好一点。

也不知道高孝璋、高孝瑜以及刚出生的高孝琬,甚至还未出生的子嗣,谁会是未来熬老头大赛的最终优胜者。

由定州南下便是河北最后一站,相州。

相州刺史杜弼为官清廉,又是个工作狂,眼里揉不得沙子,北魏年间,在洛阳做御史时,曾有过‘台中弹奏,皆弼所为’的事迹,有这样的刺史,高澄也不曾过问相州政事。

不过在邺城时,他听闻邺县此次县试,有一名十一岁的少年中了秀才,不禁大感好奇。

其余地方不是没有比这更年幼的秀才,毕竟县试题目不算太难,但这可是在邺县,河北最精华之地,就竞争激烈程度来说,在北方各县之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他终究没有召见那位少年,毕竟府试将近,据说此人也只是将将过线,位列榜单尾部,还是莫要打扰了他复习的心境。

由于殷州被相州与定州拆分,赵郡李氏也被划入了相州行列,高澄去往邺城途中,还特意在李鱼川住了两日,只不过没再为诸弟与李氏安排姻亲,光高澄自己就娶了李昌仪、李祖猗、李祖娥三女,哪还需要用再作联姻。

故而,哪怕赵郡李氏在宴席上带了许多适龄女孩出席,高澄却绝口不提婚事。

毕竟高欢一共也才生了十一子,如今只剩了第八子高淯、第九子高湛、第十子高湜、第十一子高济四人还未婚配,用一个少一个,可得省惜些。

高澄离开河北走的是太行八陉中的滏口陉,这是当年他与段韶、斛律光往河北联络士族走的道路,也是八陉中地势起伏最小,最好走的一条道路。

沿途高澄没少与两儿子提起段韶、斛律光年少时意气相争的趣事,这般父子其乐融融的景象,估计也就这几年时光了。

大军走出滏口陉,行至漳水河畔,高澄来到昔日高欢与尔朱兆杀白马再立盟约的地方,为了取信尔朱兆,高欢将他给拉了出来,那是自己第一次演戏,演技略显浮夸,但当时才十岁的自己涕泪横流,居然也骗过了尔朱兆那个憨憨。

高澄逆走高欢东出路,与高孝璋、高孝瑜提起高氏建义的种种,各类阴谋诡计毫无避讳,他防备儿子是真,培育儿子也是真,总要有个保险,毕竟人有旦夕祸福。

这世上哪会有人为了防备儿子,便把他们培育成不知人心险恶的傻子。

真要有儿子在高澄重重防备下,凭借自身才智还能翻盘,高澄也认了,大不了爽快下诏逊位,学李渊做个太上皇,一个劲地在后宫里面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