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想好了?

“大卜!”念念一直哭着,抱着他,“念念刚刚吓坏了!当时念念不敢哭,念念是见到大卜才哭的!”

陈修远抱紧他,心底好似被什么划过,沉“不怕了,大卜在。”

“嗯。”念念就似有了依靠般,拥紧他,“念念不怕!”

念念身后的侍卫小五也看向陈修远,“王爷!”

小五身上都是伤,身上的禁军铠甲都被鲜血染得通红,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多的肉搏,才拼死护着念念到了这里。

陈修远颔首,沉声道,“辛苦了,小五。”

小五摇头。

但刚摇完头,小五就同刚才的念念一样,伸手擦了擦眼角,忽得哭了出来。

将军(沈辞)不在,他总算守住太子了……

陈修远心中轻叹。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沈辞。

但沈辞身边的人,各个都是他信得过的。

陈修远收起思绪,同陈淼说声,“带他去治伤。”

但小五摇头,“我要给跟着殿下,答应将军的,殿下在我在。”

陈修远没说话了。

……

燕韩金殿中。

“乱臣贼,人人得而诛之,天子在此,你想坐上皇位,就杀我了我和盛文羽!”

“还有我!”

“微臣愿与陛下共进退!”

殿中的争执声中,金殿外值守的叛军应声倒下,殿中撕破脸争执的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金殿大门处。

陈修远抱着念念,一步一步入内,“哟,江山易主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个人通知我一声?”

敬,敬平王?

*

西秦宫中。

涟卿已经躺在龙塌上睡着,何妈和云雀一道给涟卿更衣,因为怕吵醒她,动作很轻。

等衣裳换好,青鸾端了水来。

何妈一点点给她擦脸,脖颈,让她入睡的时候舒服些。

今日初一宴。

百官携家眷入宫拜谒。

这是天子登基的第一年初一宴,宫中热闹无比,觥筹交错,君臣尽欢,宫宴从黄昏前后开始,一直持续到还时过后才结束。

今日涟卿罕见得喝多。

去年八月登基时,陈修远在,陈修远能替她斟酌解围,再加上那时先帝薨逝,登基大典后的宫宴,涟卿与朝中都没有沾太多酒意,只是走了登基大典之后的宫宴流程。

再加上同登基大典离得近,宫中未设中秋宴,其实这场初一宴,是涟卿登基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宫宴。

君臣尽欢才有新春氛围。

涟卿登基到现在将近半年。在这半年的时日里,是朝臣跟着她,上下同心,才有今日西秦国中的太平,没有让先帝的薨逝成为西秦内乱的开始。

所以,这场初一宴,也是涟卿作为天子参与的第一场初一宴。

百官敬酒,涟卿就是做样子,一次一口,也喝了不少。

涟卿的酒量原本也不算好,但她在努力适应朝堂之外,宫宇之中的天子角色。

宫宴时,何妈和大监,柯度一直在涟卿身侧伺候。到后来,何妈也让柯度换了白水加入酒杯中。

涟卿前面不算喝得急,后面又换了白水,其实酒意上头刚好是卡在宫宴结束后,所以百官和家眷面前,涟卿一直举止得当。

宫宴之后,魏相单独留下的时候,涟卿摆手,“不行了,老师,朕有些晕了,明日再说。”

魏相让大监和何妈送涟卿回寝殿,上了龙撵,涟卿就撑着手睡着了。

到寝殿的时候,何妈扶涟卿下了龙撵,但涟卿到了龙塌上倒头就睡。

饮酒汤是中途醒来喝过一次,但是即便睡了也不怎么舒服,何妈只能给她擦额头,也一直守着她。

天子不好做。

女子做天子更不好做。

像今日这样的场合,天子想要不落人口舌,就需将自己与旁的天子对齐,至少,让朝臣看到,天子不想早前先帝登基时一样。

这也是给朝臣信心。

越是表面光鲜,背后越是辛苦。

朝中看到天子勤于政事,从东宫到眼下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就能让朝中政事平稳运转;却看不到,无数多个日夜,天子挑灯夜战,甚至一整日都没动弹过几次。

日拱一卒,功不唐捐。

这是主上告诉天子的,天子借以自勉。

新春伊始。

岁岁年年。

涟卿再次转头,何妈伸手,将她耳旁的碎发拨开,涟卿没有再动弹了。

何妈安静看着她。

若是不做天子,此时就是被主上捧在手心上的娇娇女,哪里有这么多要咬紧牙关坚持的事。

但越是娇弱,却越坚韧着。

——何妈,就这一摞,朕再隔两日就看完了。

——他们这是给朕下套呢,自己吵去,多听,多看,少说,冠之哥哥说的。

——何妈,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睡一个长长的长长的被拉长的觉啊。

何妈笑了笑。

会的,等主上回来就好了。

*

燕韩宫中。

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宫中骚.乱终于结束,陈远和陈宪一党都已经伏法。

而陈翎,还是最后稳稳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初一宴结束,通宵达旦,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方嬷嬷带念念回去睡了。

陈翎同陈修远在金殿外并肩踱步。

“最后多亏你回来了。”陈翎低声。

陈修远应道,“我不回来,陛下也能处理陈远和陈宪,不是吗?”

陈翎轻叹,“我是说阿念。”

陈修远低头,“人无完人,总有顾及不到之处,你若重心都在念念身上,今日在皇位上的,兴许是陈远或陈宪其中一个。”

陈翎看了看他,不由笑了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应着第一缕日光。

“燕韩的这把龙椅,除了你,谁都坐不稳。”陈修远忽然提起。

陈翎笑而不语。

“阿念的事多谢你。”陈翎再次看他。

“他也是我外甥,舅舅当然要对外甥好。”这是陈修远第一次说起。

陈翎再度笑了笑。

“宁相你打算怎么处置?”陈修远又问起。

“没想好。”陈翎如实道。

老师曾今是她最信任的人,但最后……

说不上好与不好,但背刺她的人是老师,这放在早前,她从未想过。

“涟卿那处还好吗?”陈翎也问起,“华帝去世,西秦没有乱,她应当不容易。”

说起涟卿,陈修远温声,“她是不容易,早前西秦的事还没水落石出,我是担心她。”

“准备什么时候走?”陈翎还是问起。

陈修远驻足,“我想这两日。”

陈翎也驻足,眸间略微错愕。

陈修远尽收眼底,“有事吗?”

陈翎想了想,“没事了,就是想问问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陈翎再次往前,陈修远也跟上。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一道穿过宫门,继续往下一处。

“陈翎,我想留在西秦。”陈修远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