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布兰达的美味

托马斯根本搞不懂,难道威胁切掉民浩的手指就为他们逃离其他眩疯病人奠定基础啦?当然他也不会愚蠢到仅凭一次短会就相信若热。他开始恐慌,害怕事情正在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此时若热却看着他,尽管他那些眩疯病人同伴开始吼叫抱怨。在若热的眼睛里,托马斯看到了能让自己放松下来的东西。

另一边,民浩就不一样了。若热一宣布要如何惩罚他,他就站了起来。要不是那个美丽的女孩就站在他面前,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话,他肯定早反击了。刀尖碰到皮肤,冒出了一滴血。在透过破旧的门照射进来的日光下,这滴血看上去鲜红鲜红的,他甚至连说话都会疼痛不堪。

“计划是这样的,”若热平静地说,“布兰达和我会护送这些人到储藏室,让他们吃完。然后我们就在塔楼会合,大概从现在算起一个小时之后。”他看了看表,“就定在中午,我会给你们剩下的人送午餐来。”

“为什么只有你和布兰达?”有人问道。托马斯一开始没看到是谁在问,紧接着就了解到估计是这个屋子里年龄最大的人说了这话,“要是他们趁机群体攻击你们怎么办?你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有十一个人。”

若热挤出一副轻蔑的表情。“巴克利,多谢你的算术。下次我要是忘记了自己有多少脚趾,肯定会找你一起来花时间好好数数。现在,闭上你吧唧吧唧的嘴,带大家去塔楼那边。要是这群笨蛋胆敢图谋不轨的话,布兰达会把民浩先生砍个稀巴烂,而我会让剩下的人尝尝活地狱的滋味。现在,出发!”

托马斯松了一口气,只要和其他人分开,若热就打算跑开,显然他并不想实施这种惩罚。

这个叫巴克利的人虽然年龄大,但是看上去非常强壮,衬衫袖子藏不住他布满青筋的肌肉。他一手拿着危险的匕首,一手拿着大榔头。“好吧,”在和他的头儿长久地对视之后,他说,“但是如果他们群起攻击你,并杀了你的话,没有你,我们也一样能行。”

“谢谢你的提醒,伙计。现在出发,不然我们在塔楼上就有双重乐趣了。”

巴克利笑了,仿佛是要挽回一些尊严,然后沿着若热和托马斯来时的走廊往外走。他挥手摆出一个“跟我来”的手势,很快其他人都跟着他拖着脚步离开了,只剩下了若热和那个一头棕色长发的美丽女孩。她仍然把刀架在民浩的脖子上,不过可喜的是她肯定是布兰达了。

这些感染了闪焰症的人一离开,若热看了看托马斯,露出几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但他随即微微地摇了摇头,像是其他人仍然能听得到一样,布兰达的动作引起托马斯的注意。他看到她拿开了架在民浩脖子上的刀,后退了一步,随意地掸掉溅在她裤子上的一点儿血迹。“我真想杀了你,你知道吗?”她的说话声有点沙哑。然后她几乎嘶哑地威胁道,“再攻击若热,我就不客气了。”

民浩用拇指抹了一下他的小伤口,看了看鲜红的血迹。“那把刀真锋利,让我更喜欢你了。”

纽特和弗莱潘忍不住同时呻吟。

“看起来我并不是这里唯一一个眩疯病人,”布兰达讥讽道,“你们甚至比我还要怪。”

“我们目前都还没疯,”若热加了一句,走过去站在她旁边,“但是用不了多久了。来吧。我们需要去储藏室取些食物,你们看上去像是饿死的僵尸。”

民浩似乎并不喜欢这个想法。“你觉得我会屁颠屁颠跟着你们这群神经病一起坐下来,然后让你们切掉我的手指?”

“这次你给我闭嘴,”托马斯厉声喊了一句,努力用眼神给他传递一些不同的信息,“我们一起去吃吧,我不在乎那之后你那漂亮的手指会怎样。”

民浩困惑地眯了眯眼,不过他似乎明白了有什么事情很不对劲。“管他呢。我们走吧。”

布兰达意外地站到了托马斯面前,她的脸距离托马斯只有几英寸。她的眼睛黑漆漆的,衬得眼白似乎在发亮。“你是头儿?”

托马斯摇了摇头。“不,你刚刚用刀架着的那个才是。”

布兰达看了看民浩,然后又转回到托马斯身上。她露齿一笑:“好吧,那样子的话就非常愚蠢了。我知道我差不多疯了,不过要是我的话,我会选你当头儿。你看起来更有那个气质。”

“呃,多谢。”托马斯突然感到很尴尬。他想起了民浩的文身,也想起了他自己的文身,想起了他本来应该被杀掉的。他竭力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呃,也会选你而不是若热。”

女孩倾身向前,亲了一下托马斯的脸颊。“你嘴真甜,真希望起码最后不用杀了你。”

“好了。”若热早已开始示意所有人从破门往外走。

“你们别缠绵了,布兰达。到了储藏室之后我们要讨论的事情还很多,快走吧。”

布兰达的眼神没有从托马斯身上移开,而托马斯,他仍然可以感受到当她的嘴唇碰到他时那种瞬间全身战栗的感觉。

“我喜欢你。”她说。

托马斯吞了口唾沫,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答。布兰达的舌头伸到嘴边,露齿一笑,然后终于转过身朝门走去,同时把刀利落地插进裤子口袋里。“我们走!”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托马斯知道每个空地人都在看着他,不过他拒绝回视任何人。相反,他迅速地把自己的衬衫往上拉了拉,然后继续往前走,不在意自己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很快,其他人也开始步调一致地跟在他后面,撤出了这个建筑物,走到了外面,炽热的太阳正炙烤着破败的人行道。布兰达在前方领路,若热则负责断后。大家朝着墙靠近,以求尽量待在稀疏的阴凉下。托马斯艰难地适应着这外面的强光,遮起眼睛,眯着眼睛看路朝墙走。不过他周围其他的建筑物和街道却似乎闪着怪异的冷光,仿佛是用某种神奇的石头筑成的。

布兰达沿着他们刚出来的那幢建筑物的墙边走,停下来时托马斯觉得肯定是到了那幢楼的背面。这里有阶梯与人行道贯通,让他想起了过去生活中的某些东西,大概是一个通向某种地下铁路系统的入口。

她没有犹豫。不管后面的人都跟上来了没有,她就纵身跳下这些阶梯。不过托马斯注意到那把刀已经再次出现在她右手里,被她紧紧地握着,紧挨着身体的一侧,悄悄地随时准备攻击或者自卫。

他跟着她,急切地想要躲开大太阳,更重要的是,要赶紧拿到食物。每走一步,他的胃就因缺乏食物而疼痛得更厉害。事实上,他很惊讶自己还能移动:虚弱像是病毒般在他体内蔓延,致命的疼痛侵袭着他身体的各个要害部位。最后他们完全进入了黑暗中,这反倒令人觉得很好,凉爽。托马斯跟随着布兰达的脚步声,来到了一个小门口。这个门口里透出一丝橙色的光。她走了进去,托马斯在门槛的地方犹豫了起来。房间很小很潮湿,堆满了盒子和金属罐,屋顶正中间吊着一个小灯泡。这地方实在是太狭窄了,他们这群人能都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