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戏演完了

托马斯静静地和B组一起吃着饭,准备着离开。不久之后,她们就要穿过那个黑暗的山口,向着另一边进发,安全避难所应该就在那里等待着她们。虽然在她们对托马斯做了那些事之后,突然又变得像朋友一样,感觉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她们却表现得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她们就好像把他,呃,当成了女孩中的一员。

但是托马斯还是刻意走在队伍的最后,保持着一些距离,心里暗暗地思索着,他是否能相信她们是真心改变了看法?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即使哈丽特和其他人同意让他离开,他是否应该去寻找他自己所在的组,去找民浩、纽特,还有所有其他人呢?他迫切地希望能够和布兰达还有他的朋友们重聚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时间不够了,而且他也没有食物和水供他独自上路。他只希望布兰达他们能够顺利到达安全避难所。

所以,他继续沉默地走着,紧跟着B组又保持着距离。

几个小时过去了,只有沿路高高的石崖和脚下泥土碎石的嘎吱声陪伴着他。虽然,最后期限已经迫在眉睫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又能够走动起来,又能伸展他的四肢和肌肉,这感觉很不错。谁知道前方又会突然蹦出些什么样的困难?或者那些女孩对他还有什么别的谋划呢?他沿路几次想起他一直以来做的那个梦,但还是没法把这些线索拼起来真正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前面的哈丽特渐渐放慢了速度,直到和托马斯保持一样的速度,肩并肩走着。

“对不起,我们把你放在麻袋里拖过了沙漠。”她说。虽然昏暗的光线让托马斯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能想到,她脸上一定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哦,没关系,躺着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托马斯知道他该如何应对——适当地表现出一些幽默感。他还不能完全信任这些女孩,但是他别无选择。

她大笑了起来,笑声让托马斯感到一丝轻松。“是呀,好吧,其实那个来自灾难总部的男人给过我们有关你的非常详细的指示。但是,是特蕾莎特别把那些话当真,就好像杀了你是她的主意似的。”

这句话刺中了托马斯的痛处,但是他终于有个机会可以了解一些情况,而他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那个家伙是不是穿着白色西装,而且长相有点像是一只耗子变成的人?”

“对!”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和你们组说话的是同一个人吗?”

托马斯点点头说:“那个……他给你们的详细指示到底是什么样的?”

“嗯,我们大部分的路程都是在地下通道里,这就是为什么你在沙漠里没看到我们的原因。我们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很奇怪,就是你和特蕾莎在城市南边的那幢房子里说话的那件事,还记得吗?”

托马斯的心沉了下去,特蕾莎那个时候就和这组女孩在一起了?“嗯,是的,我记得。”

“嗯,也许你已经明白了,那一切都是一场表演,就好像是为了给你某种虚假的安全感而进行的一次预演。她甚至告诉我们,他们不知怎的……操纵了她很长的时间,让她在那期间亲吻了你,那是真的吗?”

托马斯停了下来,弯下身子,用双手抱住了膝盖。好像有某种东西将他身体里的空气吸出来了一样,就是这种感觉。他已经真正地、完全地再没有任何一丝怀疑了,特蕾莎已经背叛了他,或者可能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站在他这边过。

“我知道这让你很难受,”哈丽特柔声说,“看起来好像你曾经真的感觉和她很亲近。”

托马斯又站了起来,慢慢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我曾经希望情况是刚好反过来的。是他们一直强迫她来伤害我们,而她是努力地摆脱他们的控制来……来亲吻我。”

哈丽特将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说:“自从她加入我们,她就把你描述成对她做了很恐怖事情的怪兽一样,只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那些恐怖的事情是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的表现一点也不像她描述的那样,可能这就是我们改变主意的真正原因。”

托马斯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一下心情,然后他甩掉那些情绪,振作着又开始向前走去。“好吧,告诉我剩下的事情。我需要知道一切,所有的一切。”

哈丽特跟他并肩同行,说道:“关于杀死你的那些指示的所有其他内容就是在沙漠里抓住你,就像我们所做的那样,然后把你带回到这里。我们甚至被告知,在离开A组的视线之前,必须把你装在袋子里。然后……嗯,然后那个重要的大日子,应该就是后天,在北面的山体中将会有一个地方,一个特殊的地方来……杀了你。”

“一个地方?”托马斯一愣,想要再度停下脚步,但马上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只是说当我们到那里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她停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响指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打赌那就是特蕾莎之前去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离那边还有多远?”

“说实话,不知道。”

他们陷入沉默,继续走着。

这一路花费的时间比托马斯预想的还要长,当前方传来叫喊声宣布他们已经到达那个山口的尽头的时候,正好是他们出发后第二晚的午夜。托马斯一路都待在队伍的最后面,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小跑着赶上来;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片山脉的北面到底有什么。无论如何,他的命运都在那里等待着他。

那群女孩已经聚集在一条宽阔的断岩上,那条断岩从山口所在的那条狭窄的山谷里延伸出来,然后呈陡坡状一路往下通到很远的山脚下。一弯下弦月照在他们面前的山谷上,使山谷呈现一种怪异的暗紫色。而且整个山谷非常平坦,放眼望去几英里外除了死气沉沉的大地,什么也没有。

绝对什么也没有。

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像是安全避难所的样子,按理说他们应该已经在距离安全避难所几英里的范围内了。

“也许我们只是看不见它吧。”托马斯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但是他知道每个人都完全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了维持他们仅存的希望。

“是啊,”哈丽特补充说,听起来很乐观的样子,“也许就是通往地下通道的另一个入口,我觉得它一定就在那里。”

“你觉得我们还剩下多少英里要走呢?”索尼娅问道。

“不超过十英里,根据那个男人说的我们要走的距离和我们出发的地方来看,”哈丽特回答道,“更可能是七到八英里。我以为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会看见一幢漂亮的大楼,上面带着笑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