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4页)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陆书瑾虽衣着寒酸,也不与人对视交流,但她是萧矜带来的人,这一屋子里萧矜坐在主位属地位最高,是以那些人虽疑惑陆书瑾的身份,却也都有几分眼色。

当然,蠢的人除外。

小香玉认真打量陆书瑾,忽而歪着头问萧矜,“这位瞧着跟咱们楼里的小倌儿似的细皮嫩肉的,原来萧小爷喜好这口?”

话音一落,季朔廷的眼皮子狠狠一抽,吃惊地看小香玉一眼。

陆书瑾也因为这句话,忍不住抬眼看她。方才进来的时候她没敢乱看,这是第一眼落在房中的姑娘身上,只见这个女子皮肤白嫩如雪,描着细眉点着朱唇,模样漂亮极了,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惊叹的美。

只是,好像没什么脑子。

所有人都在看陆书瑾。其实小香玉说得也没错,陆书瑾模样瘦小,肤色相当白嫩,墨染一般的眉毛和眼睛像是被画笔精心描绘一般漂亮精致,没有喉结没有胡茬,连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尖细娇嫩,这稚气未脱的模样就是楼里的小倌都是一个样,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

但陆书瑾是正经的读书人,小香玉将她与楼中小倌相比,这完全就是一种羞辱,更何况还带上了萧矜。

所以萧矜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瞥她一眼冷声道:“你这张嘴若是不会说人话,那便把舌头拔了,以免招人嫌。”

萧矜虽然平时看起来笑笑的,一副很好接近的模样,但生气起来那是十足的骇人,吓得小香玉立马就打哆嗦,双眸噙着泪求助叶洵。

叶洵笑着在中间打哈哈,“这春风楼貌美如花的女子数不胜数,何以我跟季朔廷偏生就看中了同一个?不就是贪念小香玉的脑子蠢笨娇憨么?萧矜你可别吓到她。”

季朔廷听着这话也觉得好笑,没忍住嗤笑。

萧矜却好像不大领情,将眼皮一耷拉,“我吓到的人多了去了。”

叶洵道:“小香玉,快给萧小爷和这小公子赔不是。”

小香玉也忙起身,姿态婀娜地盈盈一拜,“萧小爷,小公子,是奴家嘴笨脑子发木才说了那话,还望两位莫跟奴家计较。”

萧矜没有应声,而是将目光一偏,落在陆书瑾的身上,似乎再看她的态度。

陆书瑾点点头,声音不大地道了句:“无妨。”

萧矜敛了气,只道:“扫兴,出去。”

小香玉眼睛一眨落下两滴泪,我见犹怜,朝叶洵望了又望,期盼他能说两句留下自己。

然而萧矜发怒,叶洵说话也是不作数的,只会惹得他更生气,于是也视而不见。

小香玉揩了揩泪,再福身一拜,走着小碎步离开了雅间,门合上的瞬间,她神色一转委屈之色荡然无存,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道:“这个姓叶的,真是烂心肝的东西。”

房内的歌舞还在继续,几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陆书瑾趁着人没注意,抬头去看萧矜的侧脸,就见他眉目间没什么表情,似还藏着生人勿近的冷霜,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的他与学府之中的他判若两人,学府之中的他与身边的人说笑打闹,有着十七八的少年该有的蓬勃朝气,即便是发怒也不会对无辜之人牵连,且情绪去得很快。但此刻的萧矜却散发着尖锐锋利的气息,摆明了一副谁接近这就要被刺的冰冷,有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陆书瑾觉得,在学府里时他只是小少爷萧矜,但是到了这里,或者说是到了叶洵面前,他才变成了萧家嫡子。

他十分忌惮叶洵。

陆书瑾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便知道不能再窥得太多,便收回了视线落在面前盘中摆的葡萄上,专注地盯着。

叶洵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萧矜的面前,温笑着说:“还生气呢,这小香玉惯常的嘴上没把门,你犯不着跟她置气,咱俩好些日子没见,喝两杯。”

萧矜很给面子地软化了周身的戾气,接过酒杯喝了大半,才道:“叶少近日都在忙什么?”

叶洵道:“还能忙什么,左不过是平日里那些事,不过你昨日闹得那一出倒是给我整出不少麻烦事,睡得正香被喊起来去衙门。”

萧矜哼笑一下,“这可与我无关,谁让云城知府是你爹呢。”

“前年上头拨下来的赈灾款统共二十万两,到了云城一清账,就只剩下了十万。”叶洵眯了眯眼睛,说:“昨夜你在玉花馆找到了也不过四千余,你说剩下的九万五千多去了何处呢?”

萧矜将杯中的酒喝尽,皱了皱眉又自己捞了酒盏倒满,满不在乎道:“我如何知道去了何处?与我又不相干,昨夜若不是为了去找我爹给我的玉佩,还撞不上刘全转运官银,这份功劳我接不得。”

叶洵道:“萧将军不是整日觉得你无所事事,若是将此事报给将军,想必将军远在京城也能对你放心些。”

“我有什么放心不得?我又不杀人越货作奸犯科。”萧矜摇头,“你可别给我戴高帽,爷不要。”

两人说话仿佛像打着太极,季朔廷适时地插嘴,“乔老昨儿又罚你了吧?”

“可不是,知道我去了青楼气得差点掀了衙门的瓦顶,要我必须搬进学府的舍房。”说起这个,萧矜的话就多了,气愤道:“你知不知道那个舍房究竟有多糟,我一整夜净听蚊虫的嗡嗡声去了,直到天明方停,刚消停没一会儿,外头就有人开始背诵书文……”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萧矜对学府舍房的控诉,从各个地方将舍房痛批了一番,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上等学府的舍房,而是打在闹市的老鼠窝。

叶洵几次想要岔开话题,将重心引回官银上,都被季朔廷和萧矜含混过去,最后他颇为无奈,又不想听萧矜逮着舍房痛骂,只好引出别的话题,“城西那头又多了几桩奇怪病死案例,你们可有听说?”

萧矜喝着酒问,“怎么回事?真有瘟疫啊?”

“应当不是,几户病死的人住所不在一起,且平日没有交集,初步看这病应当是没传染性的。”叶洵道:“只是尚未查清缘由,萧少爷有何见解?”

萧矜倒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下,而后道:“我这段时日看的那本《俏寡妇的二三事》里头,有一段写到王家二郎被俏寡妇勾走了心,惹得王二郎新妇心生妒忌便学了南疆那边的巫咒之术,做了小人诅咒俏寡妇不得好死,结果俏寡妇还真上吐下泻险些丧命,你说,城西的那几桩病会不会是有人使了巫咒,扎小人害人呢?”

叶洵听得嘴角直抽抽,皮笑肉不笑问:“萧少爷认真的?”

萧矜一笑,“当然是编的。”

“我又不是医师,怎么知道他们的病是何缘由?叶少怕不是喝多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