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3页)
她越想越理直气壮,她一个好好的宗主千金,凭什么要委曲求全地忍受一个跌进粪坑的外门弟子?
“裴师弟,我在山中救了你,把你带回门派,又没欠你什么,你阴阳怪气的是在怪我么?”她冷声道。
裴谌:“在下不过一介外门弟子,不敢怪沐师姐。”
沐诗月道:“我们今后还是别再来往了,祝你前程似锦,早日考进内门吧!”
说罢也不等他回应,便断开了传音咒。
裴谌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狠狠地将面前一堆待刷的恭桶踢翻在地。
在醉月楼这十日,每一日都像一辈子那般难熬,白天他要充当低贱的杂役,夜里又要蒙上脸弹琴唱曲陪酒卖笑。
这样蹉磨了几天,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会错意了,戚大小姐对他根本没那个意思,就算有那个意思,他也无福消受。
本来他看不上沐诗月,觉得她又蠢又笨压根配不上自己,如今他还是将她当作鸡肋,但心中明白,要在嵩阳站稳脚跟,他现在也只好同这根鸡肋逢场作戏。
可是没想到连他平素瞧不上的草包千金也来对他落井下石,这简直比被戚灵灵折辱还叫他难以忍受。
他阴沉着脸,对着那些倒霉催的恭桶出了一通气,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更实际的问题摆在他面前:没有沐诗月这倚仗,他在嵩阳宗便没了平步青云的垫脚石,留下来只能当个外门弟子慢慢熬。
可若是离开罗浮山,没了宗门庇护,裴家那些人一定会得到风声继续追杀他,又得经历那种提心吊胆、东躲西藏都日子。
正踌躇着,醉月楼的小二来了,一看散落满地的恭桶,顿时数落起来:“你这小子怎么……叫你刷两只恭桶,你倒把个院子弄得乱七八糟,眼看着客人就要来了,你还在这儿发呆磨蹭……”
裴谌想起这些日子受的屈辱,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拔出剑便向小二刺去,这一剑又快又狠,连带着戚灵灵和沐诗月那里受的气也发泄到了这一剑上。
眼看着剑锋迫至咽喉,小二忽地伸手,竟用一对肉掌接住了来势汹汹的剑刃。
裴谌脸色一白:“你……”
小二冷笑:“我看在你是张福瑞介绍来的份上待你不错,重活累活也没交给你做,刁钻的客人不叫你去陪,多大的仇怨,你竟要置我于死地?”
他顿了顿:“你这小子心胸狭隘,手段狠辣,不给你些教训恐怕是不知悔改。”
他话音未落,裴谌只觉胸口一紧,脚下一轻,耳边风声呼啸,竟是被人揪着后脖领提到了空中,那小二不御剑亦没有坐骑,仅凭一双脚便凌空蹈虚,神行如风。
裴谌心中暗悔,他本以为这小二不过贩夫走卒之流,因此才有恃无恐地拿他出气,不想踢到了铁板。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忽然偃息,裴谌脚下一空,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遑论御剑,重重地摔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响,着地那条腿传来钻心剧痛,看来是断了。
裴谌忍着痛四下一张望,发现自己早已不在罗浮城中,四周是一片暮色笼罩下的荒郊野岭,而那小二已经不知去向,想是将他从空中扔下便回去了。
山中夜色总是顷刻之间降临,苍山变成了黑沉沉连绵不绝的一片,不远处传来狼嚎声。
裴谌不知这是哪里的荒山,也不知如何回去,伤腿痛得他冷汗直流。
先敷些伤药再说,他一边想着,往腰间摸去,谁知摸了个空。
沐诗月送给他的乾坤袋不见了。
那拴带子的绳子是沐大小姐亲手编的,看着便不太牢靠,裴谌一直想换了它,只是怕沐诗月发现不高兴才勉强用着,想是刚才被那小二揪着在空中神行时被风刮走了。
他的全副身家都在那乾坤袋里装着,这些日子攒下的灵药灵符灵石,除了外门弟子的份例之外,大多都是沐诗月送给他的好东西,现在全丢了。
裴谌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恨不得把戚灵灵、沐诗月、罗浮弟子、裴家人……所有那些瞧不起他、耻笑他的人,全都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可他还是得先想办法摆脱眼下处境才行。
裴谌强忍着怒气和屈辱,捏了个传音咒给沐诗月。
等待法咒接通的片刻,他在心里编排着一会儿该说什么才能让那草包回心转意。
然而片刻之后,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沐诗月已将您拉入黑名录。”
裴谌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捏紧拳头猛地砸向地面,土石飞溅,他砸得拳头出了血,可完全无法发泄自己的怨愤,他无力再捶地,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耳边传来脚步声。
裴谌惊疑地坐起身,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穿黑袍、戴兜帽的人向他走来。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堪称熟悉的脸。
裴谌越发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一笑:“我自然是来帮你的。”
裴谌自然不会轻信,这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中,当然是特地为他来的,可是……
“为什么?”
来人笑得越发和煦:“因为你是气运所钟、天道眷顾之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