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孤就该将你永生永世困着◎

【032】。

妆奁台前的身影忽而顿了片刻。

玉姝握着指尖耳铛, 垂目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想起今夜游廊上的那张脸,她沉默地抿起唇角。

火光曳过萧淮止沉黑的瞳仁中, 他长眸微动, 凝着那道纤瘦影子,见她迟迟不答, 也便迈了几步上前。

镜中晃过笔挺长影, 玉姝唇间微翕:“将军可是累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可见敷衍。

萧淮止眉心一折,朝铜镜里瞥去, 一眼捕捉到她眼底的淡漠,心口忽生窒意。

原本堵在口中的质问, 瞬时碾作尘灰。

他沉默地走至她身后,玉姝已将发钗卸下, 满头青丝如瀑散落腰际。

方要起身时, 身后沉甸甸的重量便朝她如山倾斜般地压来。

乌亮眼眸骤缩, 玉姝推手抵在他的胸膛前。

萧淮止微弓着腰,双臂如铁壁铜墙般将她圈锢在方寸之间。

他咬牙沉声:“你在闹脾气?”

困在他身下的那双眼眸, 湿漉漉地将他望着,浓睫随着摇曳焰光而扇动, 清泠泠的嗓音回荡在二人之间: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想问——”

她反问时,沉静潋滟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看得萧淮止双臂微震。

紧接着,泠泠嗓音继续问:“大将军打算何时厌倦臣女呢?”

玉姝的话化为一把利刃, 猛地扎入心间, 刺得人鲜血直流。

厌烦?他也厌烦为何这么多年, 她总能入梦!

让他变得这般疯魔。

思此,萧淮止薄唇微动,手臂倏收,将她纤薄的肩轻轻握住,一把扯入怀中,温软贴着他滚烫如铁的胸膛,萧淮止才觉发胀的心平静了几分。

另一只撑着妆台的手臂,将青丝下的细腰揽握掌心。

玉姝知晓他们力量悬殊,也不做抵抗,只安静地任他抱着,俄顷,挟着男人清冽气息的话语落入耳旁:

“近日城中多事,这几日孤会在府中加派人手护你,有何需要,便与孤说。”

他转了话锋,将她的问题推至一旁。

玉姝浓密睫羽擦过他玄袍前襟,眼眸泛冷,黛眉蹙起,只以沉默为抗。

他不过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囚着自己。

他到底还是不信自己,不信她不会跑,也不信她是对他存着几分……感激之情的。

他曾救过自己的。

思索间,玉姝轻闭上眼眸,凛着一口气,缓缓吐出。

然而,萧淮止倏然一把攫起她的脸,揽握腰间的手轻易将她提抱至妆奁台上,极薄的衣料抵着冰冷镜面,玉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她颤睫怜弱的模样,萧淮止长眸微眯,俯身而下紧紧锁住她饱满朱唇。

唇齿交缠,口中滚烫的热意快要抵至她的喉间。

吞天并地的窒息感,使得玉姝眼眶蓄满晶莹,面颊红润弥漫至那截莹白脖颈,将快要散去的红点再度灼上浓色。

浑身发颤眩晕之际,口中才得以呼气。

燃烧的烛光照着男人幽邃棱锐的脸廓,急速喘息后,玉姝抬目瞥过他的脸,而后继续追问他:

“大将军左右是不曾信过臣女的,又何须护着?”

萧淮止眉目一凛,察觉到她今夜格外反常,似字里行间都在呛他。

“孤何时不信你?”

他拧紧浓眉,长靴往前一迈,玄金袍角覆上她的裙裾,衣料相缠,他垂目凝视着她,眸光掠过她眼底闪动的泪光,心骤地发紧。

好似明白了什么。

比之方才,萧淮止语气柔了几分:“受委屈了?”

粗粝指腹擦过玉姝眼尾洇坠的泪滴,心猛地被烫住。

玉姝睫羽微翕,沾满湿莹,别过眼闷声答:“你安插在照玉院的人,我见到了。”

眼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的指尖稍顿,恍然明白过来她今夜到底为何,原不是有了其他心思,他稍安下心,指尖勾住她垂落的青丝,沉眸遣散几缕阴霾,双臂将她拢紧包裹起来。

慢条斯理道:“孤麾下并无女人,遂那时只得派手下之人护你,不过姝儿放心,孤吩咐过他们只能在屋外伺候,入屋子便不得抬首相示。”

见他承认,玉姝深吸一口气,又将他的话锊了一遍,这般荒谬之事,他却不曾觉得有半点不妥之意……

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她不禁眸珠一顿,其中,想必也包括自己罢……

“大将军当真认为让一群男子以女身伺候未婚女郎,是合礼数的么?”

萧淮止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她红润唇间,轻描淡写道:“你是孤的女人,谁若敢看你,孤自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玉姝猛然记起那夜林中徐竣满是腐肉的扭曲面容,她拧紧黛眉,忍下心中恶寒,抬目凝睇着他,嗓子发紧问道:“大将军想要什么代价,是像徐家二郎那般,将所有人都砍去头颅么?”

话音坠地,满室静默。

烦闷沸腾的躁火在萧淮止心中充斥蔓延……

透过跳跃火光,一双充满阴冷的凤目直直刺向玉姝,他沉了嗓音,压着厉声问:“姝儿今夜与孤闹这一场,是为那畜生?”

玉姝一时气得语塞,她怎可能是为徐竣,待冷静几分后,她才开口:“徐太师只二郎一个嫡子,大将军不应如此树敌。”

遽尔,本是昏黄通明的房间顷刻变为一片沉黑。

玉姝眼睫猛颤,炽热的气息朝着她的脖颈袭来,萧淮止将头埋在她的肩上,附耳冷声道:“玉姝,别忘了那夜帐外,是你求着孤,要孤救你,也是你向孤承诺,再不会逃了。”

滚铁般的掌一把掐住她纤弱的脖子,力度渐重,身后菱窗外投来几缕微茫火光,晃过男人满是冷戾的脸,玉姝眉眼泛过痛意,死死咬住下唇,渗出血丝漫入齿腔间。

濒死的感受席卷着玉姝惴然心间。

但都抵不过适才萧淮止的那句刺耳话语,是她主动走入他营帐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倏忽之间,她将眼眸闭上,安静地等待死亡到来。

俄顷,脖间力道骤减,萧淮止沉眸微顿,窗外疏影浮过,他看见了玉姝满脸赴死的决然。

心底一股极烈的怒火无处宣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玉姝,眸色翻涌间,萧淮止张开獠牙,一口咬住她莹白纤细的脖。

他的力道不重,却也不轻,丝丝痛意交织袭来,玉姝骤然掀眸,满眼错愕地盯着他。

“你做什么!”她哑声睨瞪着他。

萧淮止松开口,撩开衣领,大掌转过她的脸,让她借着窗外月色看得清楚一些。

那是一排整齐小巧的齿痕。

是她留下的。

“烙印,从此,孤是你的,你也是孤的。”

他丝毫不觉不妥,甚至多了几分兴奋,贴上了玉姝薄红的耳廓,一字一句说着。

玉姝杏眸瞪圆,红唇翕动几番,羞怒一时涌入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