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喂一点,她吃一点。◎

【050】。

帷帐摇摇曳曳间, 玉姝眼前暗沉沉的一片,被他圈地为牢,囚锁眼底。

水滢滢的乌眸流转着, 一泓蓄在眼眶里的春波似要淌出来, 瞬间浇灭他心中烈焰。

二人目光相互僵持着,谁也不肯退步。

浮影掠动时, 掩了萧淮止漆黑的目, 一时让人窥不出他眼中藏起来的那几分情绪。

殿内熏着安神香, 浮浮沉沉地钻入帐内,流淌于二人湍急的呼吸中。于萧淮止而言安神香起不了一丝作用, 能抚平他滚烫心间的,只有眼前这味良药。

心间一时滚动, 萧淮止将长指松开,抬手想去抚平她警惕的神情, 但玉姝躲开了。

光影一散, 他的面色一整个阴沉下来。

长指轻蜷顿在半空中, 复而又收入掌心。

他强忍住去扳她下巴的冲动,只定定地凝着她偏首动作, 捕到了她一闪而过的眸光。

抵触得太明显了。

心底似有一道冷嘲声音响起,他长睫微垂, 投下一片淡影在高挺的鼻骨之上,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玉姝侧着身子没看他。

阒静延长了许久,久到玉姝脖子都有些疼,可是他还没收手,双臂似扎入床板一般, 锁在她的身侧, 他们的间距很近, 萧淮止并没碰到她,身上却早已充斥着他的气息。

好半晌,他倏地抬了手轻掐住玉姝小巧精致的下巴。

力度很轻,玉姝下意识地低首一口咬住了大掌虎口的位置。

她带着满腹的愤怒,始终不曾松口,乌溜溜的眼睛泛着盈盈春波,眸色流盼间,转过怒,转过怨,也转过悲色。

似有万般情绪从她眼眸中淌过。

萧淮止深深将她凝着,手掌任她咬着,也不曾挪过,眉宇间沉静至极。

淡淡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他却似并无痛觉一般,眉头都不曾皱动一下。

那双深邃如潭的眼,始终波澜不惊地圈着她,仿佛转一下目光她便能凭空消失一般。

玉姝咬了很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齿间疲麻。

清凌凌的眼眸里映着男人如刀刻般的冷邃面容,他依旧岿然不动,她眼底泛起疲色,想要松口了。

可渐渐地,玉姝从他漆眸中,竟窥出几分痛快。

她齿间一松,便听男人沉哑的嗓音道:“姝儿既喜欢咬,便是将这层血肉咬掉又如何。”

玉姝背身骤然感到一阵冷然。

她很快地松了口,可萧淮止却伸手用力撬开了她刚闭上的唇齿,硬生生地将长指塞入口中。

少女的眸底满是惊愕地凝睇着他。

似有些难以置信般看他竟将手指主动送上,玉姝眼波翻动,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表皮,她如今才真的明白了过来,这样的表皮之下,是多么的肮脏、疯魔。

这样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印证,他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竟去扳着她的唇齿,让她含咬他的肉与骨。

清泪啪嗒砸向他青筋蜿蜒的腕骨,萧淮止这才眉目稍动,看着她,

“可痛快了?”

长指从她齿间退出,玉姝羞愤地将他瞪着,萧淮止却将湿腻的指尖贴上她莹润的雪颊,似流连一般一寸寸地去擦过细腻的肤。

“不气了可好?”

他的语气渐低了下来,似在哄她,那双漆冷长眸中独独映着她的面容,再无旁的。

玉姝眼睛都哭红了,此刻湿哒哒地看着他,冷声抽噎道:“都到如今了,你又何必虚情假意。”

“孤从未。”他轻叹一声,虎口处冒起的血丝入了玉姝眼底。

“将军曾答应我,只要我愿跟着将军,你便会去救我玉氏一族,去救我阿姐,可是你派了霍铮去杀她,现在还将她关入了诏狱之中。事已至此,你又何须假惺惺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泠泠的一口气将这番话吐出。

心却抽痛。

萧淮止沉冷的目光中此刻带了几分探究,他眸光微动,冷声问:“是谁告诉你的?”

怪不得她今日有这般怨怼,原是有人传了玉琳琅入狱之事给她。

见他这副冷色,玉姝乌眸里浮起几分嘲意,齿间还有他的血丝弥漫着,滚滚清泪没出息地淌满雪颊。

她压着心间痛意,一字一顿地问他:“为何要骗我?你怎么能骗我呢?”

萧淮止凝着她浸满湿泪的睫羽,心中微沉,这件事并非他不告知她,而是这不是最好时机。

至少,此刻不是。

但她既已提前知晓了,萧淮止也不便再瞒。

他曲指揩去她面颊上的湿泪。

“玉姝,记住你现在是孤的人,养好你的身子,否则——”

沉音稍顿,萧淮止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他沉黑视线,力度稍紧将她扣住,威胁道:“孤不介意再失信你一回。”

“你少一根发丝,掉一两肉,玉琳琅便会在牢中多挨一分苦。”

身下的那张娇容骤然褪去血色,朱唇紧紧抿地泛白,眼眸湿淋淋的,看得让人心中生出几分动摇。

萧淮止目中躁戾稍缓几分,捧起她的脸颊,单臂捞过锦衾下她不足一握的腰肢,将她裹入怀中,胸腔处的心,沉甸甸地跳着。

他垂下长睫,掌下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微颤的身子。

沉默片刻,萧淮止眼底闪过妥协,柔了语气问她:“可有用晚膳?”

怀中人缄默着,不答不动,如布偶一般。

萧淮止大概也料到玉姝如今的态度,又说:“将晚膳用了,孤会安排你与她相见。”

他终究还是退让了一步。

她垂着眼帘闪动了下,总归她是没法子了,于是玉姝仰脖迎上他狭长漆目,凛声问:

“今夜便要见。”

萧淮止掌心稍顿,她清涟涟的眼转动着,似透着几分让人心软的倔气。

对视许久,他蕴着积压阴云的长眉之间,松缓几分。

“先用晚膳。”

怀中拥着软玉温香,萧淮止冷厉的眉间竟也透出几分温情出来,他扣着她的腰肢,复又朝外吩咐着布膳。

玉姝被他按着,唇间微张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答案,却屡屡被他打断。

片刻工夫,寝殿大门便已被人从外推开,银珰引着身后垂首躬身进来的宫娥们,将一盘盘珍馐美馔摆至珠帘处的那张紫檀木雕漆云纹圆桌上。

萧淮止眉梢轻扬,扣紧了伏在他怀中的女郎,她方醒来,一张素白小脸上不掩姝色,浓睫似羽毛般在他心间刷来刷去,痒得很,便连她身上这件交领寝衣都在方才二人的“争斗”下,敞露些许,犹可见她雪脯盈盈。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二十三岁才头一次尝了肉味,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可刚到嘴的猎物,又与他闹了好一阵脾气。

他一时怒一时想,几番情绪一直压在他体内,早就难忍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