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第2/3页)

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在波动。

于是陆峮没再忍耐,出了营帐翻身上马,去找崔檀令。

她是他们老陆家明媒正娶过了天地的媳妇儿,怎么会因为奚无声那几日的劝诱就心生动摇?

陆峮介怀的不是奚无声这个败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道理他当初在老秀才那儿也听过。

于他而言,既娶了她,那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变化的责任与依靠。

可是想到那封和离书,他心里又泛起深深浅浅的烦躁来。

他头一回开始思考起从前他刻意忽略了的,她在这桩婚事里的委屈。

按照长安城那些高官贵吏的说法,他这样的泥腿子,怎么会是她的良配。

若是哪日,娇小姐也甩一纸和离书在他脸上,他又当如何?

他才是那个占了便宜的人,按理说,不该阻止。

可是,可是……他舍不得啊。

陆峮一路上东想西想把自己吓了个够呛,还好如今天色已晚,不然旁人看着他这样冒着煞气的黑脸,多半会以为是什么鬼差半夜出来干活儿。

脑海里的想法很多很杂,等见到人时,陆峮躁郁不安的内心奇迹般地得到了安抚。

像是阵阵春雨,细腻温柔,只需她轻轻一眨眼,就能在他心头降下无尽甘霖。

陆峮不想叫自己的异样连带着也让她开始伤心。

她这般爱他,他却在怀疑她会不会因为从前的事在日后做一个负心女郎……

崔檀令却从他的反应里多多少少猜出了一些。

是奚无声在死之前又说了什么话吗?

这么想着,崔檀令有些犹豫地对他伸出了手。

哄一哄吧。

崔檀令忽地有些心虚,陆峮的表现相较于她阿娘从前说的那些人来说,实在是太好。

她这时候才依稀想起来,她的调.教郎君大计,似乎已经搁置很久了。

罢了,现在补上,巩固一番,应当是来得及的。

陆峮熟练地将人拉到怀里抱着,香馥馥一团搂在怀里,他因为奚无声的那些话而烦躁不乐的心才得到了平静。

其实他娶到了娇小姐,与奚无声相比已经是赢家了,可是输家在某些瞬间说的话,也总是会让原本得意的赢家发现一些不得劲儿。

他温厚暖和的大手就搭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慢慢摩挲着,崔檀令在他这样欲言又止的温柔抚慰中很快就觉得睡意滚滚而来。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他低沉中带着些不确定的声音。

“你也会像谢家娘子一样,写和离书吗?”

和离书?

崔檀令努力不让自己彻底盹过去,但绵绵不绝的睡意还是叫她的声音变得很轻,需要陆峮靠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不会。”

真的吗?

陆峮还想追问,可是肩膀上倚着的那颗圆乎乎的脑袋一歪。

沉浸在熟悉安心的气息里,崔檀令睡得更熟了。

徒留陆峮一人坐在那里,一会儿亲亲她,眉心就松开,一会儿又想到奚无声的话,眉心又皱起。

这样不成!

陆峮将人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被褥里,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面色凝重地走进了碧纱橱。

他知道娇小姐的习性,平时若是要画画她心爱的花花草草,都喜欢钻去碧纱橱里。

这一晚狂野不羁只爱钻研养猪之道的陛下头一回因为自己的没文化犯了难。

要编出一个让娇小姐承诺一辈子都不和他和离的文书,怎么这么难?

他从前偷看老秀才教书的时候怎么不能再认真一些?!

陆峮头一回懊恼起自己没文化这件事。

不成,回去得好生恶补一番!

就将从前那些白胡子老头儿请回来吧,瞧他们在殿里撞柱子被抬下去之后在家休息了那么久,应当够了。

陆峮这边儿风风火火地构思着回长安之后的课程安排,还不忘磕磕巴巴地写着文书。

崔檀令不知道她的郎君这一晚是如何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她睡得很好,甚至比往常醒的还要早些。

身畔没有人,枕头被褥上也很平整,瞧着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有些疑虑地起身,披着一件浅蓝色绣百合忍冬花纹长袍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在碧纱橱里找到了陆峮。

他正伏在桌案上睡着,一旁的白釉烛台下积着的烛泪厚厚一层。

崔檀令带着淡淡香气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疲色明显的脸,人本就生得凶,连日来的奔波出征叫他的脸愈发瘦削,都不用睁开眼了,就叫人感觉一股锋芒悍勇之气扑面而来。

若是放在从前,她见着这样长得凶的粗莽汉子,大抵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离开吧?

她犹自在出神,没有注意到原本伏在桌案上睡觉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

崔檀令回神,看他还伏在桌案上睡得很香,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这人还总是说她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可他在这么冷的天儿还大大咧咧地趴在碧纱橱里就睡着了。

可是看着他眼底下的青影,崔檀令咬了咬唇,将身上披着的袍子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他这么一个大块头,她可是扶不起的。

自觉尽了自己所能的崔檀令有些满意地给他掖了掖袍角,正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刚刚一转身,腰就被人揽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

崔檀令瞪着他,这人就喜欢故意捉弄她。

怎么不冻死他得了!

她有些不高兴地想去捡落在地上的长袍,可男人坚实有力的长臂落在她腰间,她这么一附身弯腰,那对最柔软也是最饱满之处就轻轻地挨上了他。

抱着她的人身子陡然火热了不少,崔檀令霎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捂住心口起身,捏着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这人真是,坏透了。

还在发脾气的崔檀令俨然忘记了昨晚上重振郎君调.教大计的决心。

陆峮也觉得冤枉,但构思了大半夜的他此时的确有些疲惫,现在只想懒洋洋地看着她,也不阻止她软绵绵的拳头往自己身上砸,只冷不丁地亲了亲娇小姐柔白细嫩的侧脸。

小拳头攻势停顿了一会儿。

随即陆峮被恼羞成怒的娇小姐捶得更猛了。

“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热情,还能对谁热情?”陆峮面不改色心不跳,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换个地儿捶行不?昨晚就这么睡着了,脖子疼着呢。”

说着,他微微侧过身子,将一截泛着蜜色的脖颈露了出来。

崔檀令瞅了瞅,倒是比他的脸好上一些,没被风雪摧残得那么黑。

她闷不做声地咚咚捶着,陆峮咬牙享受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拉过她的手亲了亲:“娇小姐,真是哪里都娇……把我捶死了,晚上谁来伺候你?”

崔檀令又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单薄脊背后感知到的体温炽热又令人安心,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哼声道:“绿枝、紫竹……她们伺候人起来可比你知情识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