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世界课堂(第3/5页)



  “孩子,你开得不错,愿不愿意跟我们去开更带劲儿的东西呢?”

  “更大的推土机吗?”王然从驾驶室探出身问道。

  “不,开坦克!”

  王然愣了几秒钟,兴奋地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是这样,”中校解释说,“由于种种原因,我们这支部队这么晚才考虑培养孩子接班人,现在时间很紧了,想找些有驾驶基础的来,上手快些。”

  “开坦克和开推土机一样吗?”

  “有相似之处,都是履带车辆嘛。”

  “那坦克一定比推土机难开吧?”

  “也不一定,至少坦克前面没这个大铲子,驾驶它不用考虑前方的受力问题。”

  就这样,王然,这个九段棋手的儿子,成了一名装甲部队的坦克驾驶员。

  ……

  第四天,郑晨去看望了两个女生:冯静和姚萍萍,她们都被分配在保育院工作。在即将到来的孩子世界,家庭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消失,保育部门将成为规模很大的机构,有很多女孩儿将在这个行业中度过她们剩余的童年时光,抚养那些比她们更小的婴幼儿。

  当郑晨在保育院找到她的两个学生时,看到她们的妈妈正在教她们怎样带孩子,与这里其他的女孩儿一样,她们对哭闹的小宝宝束手无策。

  “真烦人!”姚萍萍看着小床里大哭不止的小宝宝说。

  她妈妈在旁边说:“这是很需要耐心的,宝宝不会说话,他哭就是说话,你要搞明白他的意思。”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呢?给他奶他又不吃。”

  “他现在是想睡觉了。”

  “想睡觉就睡嘛,哭什么?烦人!”

  “大部分孩子都是这样的,你把他抱起来走走,他就不哭了。”

  果然如此。萍萍问妈妈:“我小时候也这样吗?”

  妈妈笑了:“你哪有这么乖,常常嚎一个小时都不睡的。”

  “妈妈,我现在才知道你带大我多么不容易。”

  “你们以后更不容易,”妈妈黯然神伤,“以前托儿所的宝宝们都有父母,而以后,只有你们把他们带大了。”

  在保育院里,郑晨一直呆呆地很少说话,以至于冯静和姚萍萍都关切地问她哪里不舒服。

  郑晨想到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现在世界各国都已经禁止生育了,很多国家还为此立法,这成为公元世纪最后产生的法律。但在这个时候,法津和政令都已失去作用,有一半怀孕的女性选择把孩子生下来,郑晨就是其中之一。

  第五天,郑晨回到了学校。学校里,低年级的孩子仍在上课,而给他们讲课的是高年级的孩子,这些孩子将被培养成教师。郑晨走进办公室时,看到了自己的学生苏琳和她的妈妈。苏琳的妈妈也是这个学校的教师,她这时正在教女儿如何成为教师。

  “这些孩子真笨,讲了多少遍了,两位数的加减法还是不会!”苏琳气恼地把面前那一堆作业本推开。

  妈妈看着女儿说:“每个学生的理解能力是不同的,”她挨着拿起作业本翻看,“你看,这个是不理解进位的概念,这个呢,是搞不懂借位的概念,你必须区别对待。你看看这个……”她递给苏琳一个作业本。

  “笨,就是笨!这么简单的算术都学不会。”苏琳看了一眼,就把那个作业本放到一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道两位数加减法的算术题,都犯了她这两天阅作业时已经看烦了的那些愚蠢的错误。

  “可这是你五年前的作业本啊,我一直为你留着。”

  苏琳吃惊地拿起那个本子,看着那些稚拙的字码,真的一点都没认出来那是自己写的。

  妈妈说:“教师是一项需要耐心的艰苦工作。”她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的学生们还是幸运的,你们呢?孩子啊,以后谁教你们呢?”

  苏琳说:“自学呗,妈妈,您不是说过,第一个教大学的人肯定没上过大学吗?”

  “可你们连中学也没上过啊……”妈妈又叹了一口气。

  ……

  第六天,郑晨在西站送走了自己的三个学生。卫明和金云辉是去参军的,卫明的父亲是一名中校陆军军官,金云辉的父亲是空军飞行员。赵玉忠的父母是外地来京打工的,现在要同儿子一起回河北的农村老家去。郑晨向金云辉和赵玉忠许诺以后一定去看他们,但对卫明,她却不敢许下这样的诺言,这孩子服役的部队在西藏的中印边境,她知道自己在有生的不到十个月时间里肯定去不了那里了。

  “郑老师,你的娃娃生下后,一定写信告诉我他的去向,我和同学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卫明说完,有力地握了一下老师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车厢,坚定地完成了这次永别。

  看着远去的火车,郑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脸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孩子,而她的学生们都在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

  ……

  大学习中的世界,是人类历史上最理智和最有秩序的世界,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但就在不久前,这个世界险些毁于绝望和疯狂。

  在短暂的平静期后,各种不祥的迹象开始显现出来:首先是植物的异常和变异,接着是各种动物的大量死亡,地面上到处是鸟和昆虫的尸体,海面上浮着大片死鱼,地球上的许多物种在几天内消亡了。射线给人类造成的伤害也开始显现出来,所有的人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低烧,浑身乏力,原因不明的出血。最初,虽然发现了孩子的修复功能,但并没有被最后证实,虽然各国政府都在为孩子世界做准备(这就是山谷世界的时期,当时山谷中的孩子们并不知道外部世界的混乱),但一部分医学机构认定所有的人都将死于致命的辐射病。尽管各国政府都极力封锁消息,这可怕的信息还是很快传遍了世界。人类社会的第一个反应是心存侥幸,医学家成了人类寄托希望的上帝,不时传出消息,说某某机构或某某科学家研制出了救命的药物。同时,像环磷酰胺、氨甲喋呤、阿霉素和强的松这类治疗白血病的药物,变得比黄金还珍贵,尽管医生反复说明现在人们患的不是白血病。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把希望寄托在可能存在的真正的上帝上,一时间,形形色色的教派如野火般到处出现,各种或规模宏大或稀奇古怪的祈祷场面,使一些国家和地区仿佛回到了中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