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夜月送战旗,晨光祭军祷

“来了?”

王玄顿时大喜,腾身而起,“走!”

永安军府士兵大多引煞入体,剩下资质太差、毅力不足者皆被淘汰,这些天已着甲演练四象奇门军阵,从早到晚……

可以说,就差军阵大旗。

军府上下无不翘首以盼。

“不是说还需两天,怎么提前了?”

“听莫大人说,锦绣阁知道这边急要,便请了个高手送镖。”

“锦绣阁要价狠,却也会来事……”

两人说话间,已快步来到军营大门,顿时看到一幅诡异景象:

破破烂烂的马车停在门口,一老一少蹲在车辕上,满脸风尘,两手蜷在袖筒里,满脸憨笑,像个乡下老农。

莫怀闲在车旁不停弯腰拱手,满脸谄媚。

“周前辈,路途辛苦,不如进去喝杯水酒……”

“周前辈大名,晚辈早有耳闻……”

可惜,老者只是憨笑着露出大黄牙,“你说啥子呦,不懂不懂,俺们爷俩就是来送些柴火。”

莫怀闲哭笑不得,“前辈,你……”

此时王玄刚好赶到,老者扭头眯着眼上下一打量,随即呵呵笑道,“王校尉是吧,有人托我送点东西,你查验下。”

说罢,起身来到车后,从大大小小破木箱中,一一抽出五个细长木盒,他那徒弟则小心依次搬到空地之上。

看着这二人动作,王玄瞳孔一缩,上前缓缓打开。

木盒长达三米,做工考究,里面是一杆卷着的大旗,血木为杆,旗面是一种古怪布料,由根根白丝扭曲而成,火把下隐隐透着银光。

哗啦!

王玄拎起旗杆一抖,太阴玄煞疯狂注入,一面大旗顿时迎风招展,上绣青龙盘云,每个鳞片都由符文构成,气势威严,下有九旒飘荡。

周围军士全都目瞪口呆,他们痴痴凝望青龙旗,感觉上面巨龙仿佛在缓缓游动,耳边更是响起龙吟声。

“好旗!”

王玄心中激动,忍不住一声叫好。

军旗者,军阵中枢也,决定品质的有两点。

一是所容纳煞炁多寡,二是与阵法特性是否相通。

他感觉此旗仿佛黑洞,即便再来个万人军阵也无法将其注满,而稍微运转煞炁,便能感觉乙木之炁自青龙表面扩散而出。

这还是没有祭旗之前的效果。

王玄忍不住将木盒一一打开。

朱雀旗七旒,火舞梧桐,光耀四方……

白虎旗六旒,雄踞山岗,杀气升腾……

龟蛇旗四旒,纠缠盘伏,水浪翻涌……

最后则是一面主将大纛,上绣两仪太极,日月星三奇,中央则是一个大大的“王”字,霸气沉稳。

军旗飘动,令整个军营大阵气息都搅动不安,郭鹿泉、白三僖、祁隆等人全部纵跃而出,呆呆看着这威武军旗。

而那老者似乎见怪不怪,一直笑眯眯在旁等待,直到王玄将所有军旗小心收起,才憨厚笑道:“看来没问题,那我爷俩就先走了。”

王玄恭敬拱手:“前辈,在下备了……”

“不了不了!”

没等他说完,老者便如火烧屁股一般,和徒弟驾着马车驶入黑夜。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王玄眼睛微眯,低声道:“旗箱三米长,那马车远远不够,是储物之宝么?”

莫怀闲也是一脸羡慕,“法宝啊,即便在世家大教也罕见。”

王玄摇头,“他是谁?”

莫怀闲啧啧一叹,“海州曾有个沧海剑宗,人数虽少,但各个都是练剑奇才,门主更是习得龙蹻御剑之法,剑仙般的风流人物。”

“五十年前,海上龙妖为祸,食人无数,沧海剑宗性烈如火,举派前去斩杀,几乎灭门,这位前辈叫周云蛟,当时被门主封闭经脉留在门中当做种子,是唯一的活口。”

“山海书院放出话,谁敢为难,便是书院死敌,但这位前辈却一把火烧了门派,从此以走镖为生,浪迹江湖,还改了个土到极点的名字,周二苟。”

“二狗?”

“不,是苟活的苟。”

“他什么修为?”

“自称三花聚顶,我呸,信的人都死了……”

……

与此同时,马车上的一老一少也在闲谈。

“师傅,你这么急着走干嘛,我都饿了。”

“饿个球,这里不是善地,早点离开为妙。”

“师傅,我看他们修为也一般啊……”

嘭!

“跟你说过多少次,这天下能杀人的东西多了,宗师也能被黄口小儿坑死,记住,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是,师傅,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显露剑术?”

“什么时候啊……”

老者看着弟子,眼中有些恍惚,“五十年前,有个人来找我,要以一碗江海相赠,我不敢接,你此生若不能一剑断山,便给我死死憋着,找个弟子传下衣钵。”

“哦。”

弟子似懂非懂,又好奇问道:“师傅,你到底叫啥,到底什么修为?”

“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叫周二苟,不过三花聚顶而已……”

……

次日寅时三刻,永安军营人声鼎沸。

昨晚遭遇,王玄已抛到脑后。

他早知这个世界高人众多,无论对方什么来头,关注眼下才更为重要。

此刻,校场上甲片声声,伴着隆隆脚步声,三千名军士在各自队正带领下列阵而行,很快布满整个校场。

所有军士都已身着新甲,铜盔红缨,恶虎吞沿,鱼鳞甲片闪烁,护肩裙甲古意盎然,手中长矛煞炁缭绕。

天边一缕晨光微寒,校场一片肃穆。

而在阵前,五杆大旗一字排开,旗下长案供奉三牲,香火升腾而起,到了军旗旁边,却诡异地打着旋散开。

王玄眼神凝重,对着莫怀闲微微点头。

莫怀闲今日也是白衣青袍,峨冠博带,气度不凡,见王玄示意,当即上前一步,胸中浩然炁迸发,朗声道:

“今日天清地宁,为兵祷,为旗纛之祭,诚以三牲为礼,聚军煞将血为令,校阵荡寇,伐山破庙,除祟破邪,军旗所指,无往不至!”

“祭旗!”

一声令下,全军士兵便在各自队正带领下,来到香案玄铜法坛前,咬破中指,滴入鲜血。

祭旗大礼,庄重肃穆,所有人沉默不语,唯有甲片声响。

随着朝阳升起,坛中鲜血渐渐集满。

最后,王玄也来到坛前,滴入鲜血后,端着铜坛来到阵旗前,一手握着旗杆注入煞炁,一手抬起铜坛。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坛中鲜血化作血雾升腾而起,和缭绕的香火青烟汇聚,一面面军旗渐渐染上淡淡血色。

随着仪式进行,所有军士都隐约有种感觉,他们和那军旗产生了一种莫名联系,即便闭上眼,也知军旗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