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李由见他还是忧心忡忡安慰了他许久,还举例说明训练的课程有多简单。

菟裘鸠勉强笑了笑,李由压根不知道他怕什么,他怕的不是训练的过程,怕的是训练结果啊。

通过射箭他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运动天赋大概为零,万一到时候训练垫底怎么办?

菟裘鸠在穿过来之前从来都是名列前茅,当然体育课这种课程大家也不在意,只要考试过关就行,所以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成绩垫底的滋味。

现在他有预感,自己怕不是要成为吊车尾的那个。

不得不说,跑来找李由还是挺有用的,那一堆八卦让他多少清楚同僚之间的情况,顺便对接下来的训练也有个心理准备。

等正式入职那天,菟裘鸠换上专属于侍郎的黑色官服,镜子中的他看上去比之前要成熟许多,还挺像那么回事。

今天的他不需要先去见嬴政,而是要先去见郎中令。

所有的郎官都隶属于郎中令,他得去拜见一下自己的上司。

他去得早,过去的时候郎中令还没来,便老老实实在那里等待。

郎中令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他值房外等待的菟裘鸠,顺便还看到了一些探头探脑正在观察菟裘鸠的下属。

他环视一圈,把下属们都给瞪回去之后,含笑说道:“可是菟裘侍郎?”

菟裘鸠连忙行礼说道:“见过郎中令,正是下官。”

郎中令对他招招手说道:“怎么来得这般早?快进来。”

因为他是秦王女婿,也因为大公主华璋手里掌握着直指,所以郎中令对他很是客气。

菟裘鸠一边跟着进去一边说道:“下官听闻郎中令为官不辞劳怨,无论寒暑都会早早到来,下官为下属晚辈自然要向郎中令学习才是。”

嗯,实际上菟裘鸠也不知道郎中令当官怎么样,昨天李由说了半天就是忘记说他的上司是个什么样的人,菟裘鸠现在也来不及再去问,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好话总是没错的。

如今的秦国官员,秦王嬴政的手下出现尸位素餐官员的概率极小,就算有也不敢在中枢出现,这么说也不用担心对方觉得他在反讽。

果然郎中令听后笑逐颜开,十分温和说道:“我也不过是恪尽职守,你在大王身边也要牢记这四字就是。”

菟裘鸠连忙微微低头说道:“下官明白。”

郎中令说完又递给他一份竹简,上面写着日期和名单,这便是轮班顺序。

菟裘鸠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今天的事情没有被安排不由得有些疑惑:“下官今日去何处?”

郎中令说道:“等等你先去值房等待,半个时辰之后去见大王便是,大王钦点你今日去随侍左右。”

菟裘鸠连忙点头说道:“是,不过下官初来乍到,不知规矩,不知郎中令可否提点一二。”

郎中令缓缓说道:“少说多做,不仅仅是在大王身边如此,在外也是如此。”

菟裘鸠顿时了然,这意思就是说在秦王身边知道的事情别乱说出去。

虽然郎中令不说他也不会轻易将秦王身边发生的事情乱传,但他还是谢过郎中令的提醒。

出了郎中令的值房之后,菟裘鸠按照竹简上的数字挨个寻找自己的值房。

中途路过其他值房的时候,门口都会出现几个人,虽然这些人只不过是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但菟裘鸠能感受到他们若有若无的目光往自己身上飘。

这些人的演技太烂了,你们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他又不会说什么。

不过,他这是在整个郎中署都出名了吗?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来围观他?

菟裘鸠一边纳闷一边维持着镇定,仿佛没被围观过一样。

他好歹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当着近千人演讲过,这点目光根本不虚。

而这些值房之中唯一比较安静的就是菟裘鸠办公的值房,里面的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卷竹简。

菟裘鸠进去之后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也是在装模作样,有人连竹简到拿倒了,他最近营养跟上,眼神好了许多,看得可清楚了!

他进来之后那些人抬头看向他,菟裘鸠十分淡定的行礼说道:“在下菟裘鸠,日后还请各位多有关照。”

值房之内人不多,一共也就五个人的样子。

五个人也都起来回礼,其中三个对他友好地笑了笑顺便自报家门,而另外两个,一个面无表情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另外一个身材高大一些的东门竟上下打量他一眼,颇为不客气说道:“你这身量竟也能成侍郎?”

菟裘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谁让人家幸运呢?连学室都未曾去过不也与你我成了同僚?”

菟裘鸠转头看去发现一男子正双手抱胸依靠在门上,看上去颇有几分流里流气,见他回头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不过小郎君这般俊俏,谁人看了不心动?公主喜欢也是正常,只能怪爹妈没给自己生个好颜色。”

菟裘鸠:李由就是个大骗子。

说好的这些人都自持身份不会摆明车马为难呢?这是什么?

不过想想,他跟李由的出身和地位都不同,人家对着李由的时候当然不敢上来就嘲讽,但他又没什么背景,被嘲讽了只能认,又不能让岳父帮自己出气,也不可能去跟公主告状。

菟裘鸠也的确没打算告状,他只是平静说道:“诸位若觉得有疑虑为何不去问大王呢?”

东门竟瓮声瓮气说道:“此等小事又何必闹到大王面前。”

菟裘鸠有些诧异:“你们难道不是在质疑大王的命令吗?实在不服或者觉得不合适当然要去向大王进谏才是。”

现场瞬间一片安静,这话可没人敢接。

谁敢质疑大王呢?更何况就这么一点小事。

大王选谁当女婿,让谁当侍郎都是大王的事情,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人说个不字,他们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真的质疑啊。

流里流气地青年勉强说道:“谁说我们质疑大王,你这小郎君好会诬陷。”

菟裘鸠双手往袖子里一拢淡定说道:“不是你在猜测我凭借好颜色才被大王选中吗?”

青年面色一变:“你……你血口喷人!”

菟裘鸠歪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说道:“你可知你是在以下犯上?”

青年瞪眼:“你我同为侍郎,何来的以下犯上?”

菟裘鸠悠然说道:“你我虽然同为侍郎,但我爵位高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四周:“嗯,不巧,在座诸位之中,在下爵位乃是最高。”

众人的目光定格在他头顶的梯形板冠上,现场又是一片安静。

他们这些人年纪都不大,刚刚出仕,哪怕是官宦子弟,除非父亲位极人臣,像是丞相一类,爵位也升到顶端,然后再立下大功封无可封的地步才会给家中子弟荫职,但是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嬴政继位到现在还没出现过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