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苏芙离开的速度很快。

在她身后,车灯刚好照到街头卖艺的少年。

如果苏芙能回头看一眼,便能知道刚刚让她灵感突现的少年居然是同桌许烨。

许烨拨弄着琴弦,修长的指尖透出冷冷的光。

他抬眸扫了前方一眼,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那个人有点像他的同桌。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是在冰场训练。

许烨知道苏芙的身世,被狸猫换走的真太子。

像这样的真千金回到家里后,她的父母应该会觉得很亏欠对方而使劲补偿。

生活应该无忧无虑,而不是像他这样被停了生活费后出来卖艺。

少年想到自己父亲,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他才不会向对方妥协。

夜色渐晚,路过的行人留下硬币,许烨面前吉他套里积攒了些纸币。

他对于被围观、被关注一点都不会不自在,反倒是演奏的越来越起劲。

沉浸在音乐中,会让许烨感受到生命的延续。

直到,天色渐晚,行人越来越少。

许烨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校园里已经是一片漆黑。

教学楼、多媒体楼、办公楼,全部如此。

马上就要到熄灯的时间,大部分住校的学生已经回到寝室,还在外面游荡的人很少。

再加上天气较冷,连小情侣都不出门了。

突然,一道亮光闯入许烨的视野中。

他抬眼望去,看到冰馆的灯还是亮着的。

少年疑惑道:“这个时候了,还有人在滑冰吗?”

许烨边说,便朝着冰馆那边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便听见轻快、悠美的音乐声,以及冰刀划过冰面的划拉声。

推开门,冰场中跳跃的少女像是精灵般,轻快、亮眼。

而那熟悉的音乐,更是让许烨产生了极大兴趣。

此时,正在冰上旋转的少女啪的一下摔在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芙烦躁地拍击一下冰面,自言自语道:“哪里不对呢?”

说着,她一抬头,对上了许烨的眼睛。

“嗨,同桌。”许烨唇角勾了勾,笑道:“你这段选曲好熟悉。”

苏芙看了眼对方手上的吉他,还有身上的衣服,便知道刚刚自己见到的人就是许烨。

她往冰场挡板那边滑了过去,停在男生面前:“你的改编挺有意思。”

“哦?”许烨挑挑眉,话里有话:“我是说你的音乐有点耳熟。”

“我以为是把第五段和第三段的节奏加快,融到一起便可以了。”苏芙看着对方,说道:“但是好像不对。”

她刚以为这段音乐把音调往上调三分,然后再把另外一段调下后,便能和《天鹅湖》的融在一起。

但是,出来的音乐根本就不是苏芙想要的那种。

“我改动的并不止这一点。”许烨看着女孩,笑道:“要我帮忙吗?”

听到这句话,苏芙坦诚地点头:“嗯。”

许烨失笑道:“你就这么直白?连个请和谢谢都不说?”

少女被许烨说的一愣,就在男生以为对方会生气时,女孩开口了:“我需要你的帮助,谢谢。”

这次,变成许烨愣住了。

需要、帮助?

莫名地被需求感,让青春期的男生产生了极大的表现欲。

他隆重的点头:“我会帮你解决好一切的。”

冰场上方的灯光洒入场内,给这片冰冷的区域带来几分暖意。

苏芙眼眸中闪过一丝揶揄,随后很自然地隐藏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

*

日子过得很快,没两天学院便送来了比赛用的考斯滕。

考斯滕,实际上是花样滑冰的比赛服。

但是因为花样滑冰这项运动的艺术性,所以并未直接称呼为比赛服,而是沿用Costume的音译。

花样滑冰的表演性质使得考斯滕必须要够美,但是它的运动性却又要求服饰足够结实。

盛迪亚学院对于自家选手们的考斯滕,很下了一番工夫。

他们聘请知名设计师,手工定制了赛级考斯滕,专门用来参加这次联校冬运会。

校队成员们一涌而上,对着这批考斯滕啧啧称奇。

考斯滕也是比赛极为重要的元素之一。

好的设计、剪裁,便意味着更能往前进一步。

陈玉老师边分发衣服,边说:“来,魏乔、苏如烟、苏芙……”

随着一个个名字从老师口里报出,不同颜色的考斯滕也发放下来。

其中,两件同样镶嵌着羽毛的考斯滕引起了众人注意。

款式相似、同样的白羽让选手们感觉到一丝奇怪。

这时,陈玉清了清嗓子:“苏如烟和苏芙同时选择《天鹅湖》的舞曲,所以她们的考斯滕都是白色天鹅的款式。”

话声还未落下,现场的人懵逼的看向那两人。

这是撞曲了?

苏如烟脸上同样出现惊讶神情:“我选的曲子和姐姐撞了?”

陈玉点头:“你和苏芙选择的都是天鹅湖,不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如烟打断了:“那我换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苏如烟。

撞曲也就算了。

花样滑冰的选曲上,同样也会出现撞曲的情况。

曾经某年冬奥会的女单比赛之上,两位女选手前后登场,同时选择了《卡门》音乐。

然而,她们那一红一黑的考斯滕,展现出截然相反却同样精彩的表演。

但是,撞曲加撞衫,却不能不让人多想。

同样的考斯滕、同样的选曲。

再加上演绎者的复杂身份,让所有人心里升出一种奇怪感觉。

但是看着苏如烟一脸无辜的表情,再加上主动更换曲目的态度。

也许,故意撞曲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程舟突然开口道:“如烟,我记得《天鹅湖》是你去年的作品。”

此话一出,众人倒是想到一件事情。

花滑的编舞、选曲,每一项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所以会有不少选手,在比赛时会使用以往表演过的曲目,以便减少成本。

苏如烟在联校冬运会上,使用自己曾经的作品实属正常。

更别说,苏如烟的《天鹅湖》是拿到过大型比赛的名次。

旁边有人应和着:

“对啊,苏如烟上次参加青年花滑赛就是跳得《天鹅湖》,而且还拿到了金牌。”

“是哦,我看过那次比赛,这件考斯滕就是比赛的那件。”

苏如烟在听到旁边人的议论后,眼眸闪过一丝暗光。

但是她还是不动声色,连连表示:“不要紧,我还有别的曲目,不会影响到冬运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苏芙清冷的声音。

“不用换。”苏芙扯了扯唇角,面无表情。

她的瞳孔倒映着洁白的冰面,眼角猩红泪痣异常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