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页)

荀引鹤握住江寄月肩头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是不怒反笑,道;“沈知涯都叫得,偏我叫不得?”

江寄月的肩头被他握得疼,她却不愿与他低头求饶,只道:“再不济,他与我也是拜过堂正儿八经的夫妻,与相爷比起来,自然是更亲密些。”

荀引鹤觑着江寄月的脸色,那嘲讽虽然淡,但也足够刺眼,让人不能轻易忽略。

他轻轻一笑:“罢了,沈知涯叫过的昵称,我也不愿叫,往后我叫你‘卿卿’便是了。”

江寄月不是没有读过书的人,自然明白是何意思,几乎是立刻炸毛:“我不允许你叫我这个,你不要脸!”

荀引鹤这才称心如意起来,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①”

江寄月的脸当真是红了又红,过了好会儿,才憋住声来:“这名字你还是留着唤你房里人罢。”

荀引鹤也三十了,与他同龄的人,孩子都满地跑了,偏他还不知道放尊重,什么‘卿卿’的胡乱叫,也该叫外人看看素来一本正经的荀家家主私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荀引鹤却道:“我房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江寄月漠然道:“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上京这般多的贵女,总有一位能与相爷喜结连理。”

荀引鹤才起了点的好心情便又都散尽了,他正色道:“我早与你说过了,不会有旁的人,只有你。”

江寄月才要说话,荀引鹤许是料到她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只会气自己,于是便竖了食指点在她的唇上,江寄月一下子噤声,只觉唇瓣处微有麻意,全身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处,只怕荀引鹤又在马车上乱来。

但荀引鹤并没有,他只是换了个话题道:“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江寄月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荀引鹤的问话,她一时没有理解过来道:“大多是记得的,怎么了?”

怎么了?

这三个字,茫然中透着点无辜,原本就很能说明点问题了,荀引鹤喉结上下微动,道:“那你还记得我些什么?”

江寄月反应过来了,大约是荀引鹤无聊了,光是要人不够,还要与她调情。

有时候男人也真是奇怪,两人究竟什么关系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总以为自己魅力大到可以降伏女人,在利益纠葛外培养点感情,好让自己能享受点崇拜与爱意。

江寄月诚恳地问道:“相爷想让我记得什么?”

她这么一问,荀引鹤就知道她又想歪了,开始不自觉阴阳怪气起来,以前大约是因为他是客人,江寄月待他总是客客气气的,所以荀引鹤一直没有发现她脾气挺大的,跟个小祖宗似的,但凡自己看不惯的,总要挑剔两句。

于是荀引鹤只能带着不解风情的江寄月慢慢回忆:“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场景吗?”

金乌沉在清冽的溪水中,泛起鱼鳞般粼粼水光,细白的腿淌过溪水,水光在身后漫成金灿灿的鱼尾,她却一点也没有自觉,裤腿挽到膝盖处,在溪水中放肆地踢水,泠泠一串水珠颗颗映着金色的浮光,如梦似幻。

她站在飘扬的水珠中,青丝挽成长辫挂在肩头,阳光落在发丝上,眼眸中,鼻梁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纱,那些金色的水珠落在她身上,溅开四散的光芒,她在光芒中弯眉笑起来。

有小孩叫她:“阿月姐姐,把水踢得再高点!”

她道:“还玩?鱼要跑没了,你家知涯哥哥今晚就喝不上鱼汤了。”

可话这样说着,她却仍旧踢起水来,明明已经是个小少女了,换作荀家的姑娘早就规规矩矩地学了礼仪,举止之间动静有方,女工也练得出神入化,甚至连双面绣都能小小地绣上一幅了。

可她,偏偏还能与几个半大的的小子玩得开心,在一条无聊的小溪中,把无聊地踢水游戏玩得兴高采烈。

这样得不守规矩,不成体统,可玩的人高兴,看得人也很高兴。

江寄月想到此处,终于想起来了,神色也略有些尴尬:“我好像踢了你一身水,对不起啊,如果你还没放下那件事,我再跟你道歉。但当时我也跟你道过歉了,为了补偿你,我也没再捞鱼,陪你上山了。”

她看着荀引鹤的神色:“我以为那件事已经揭过去了,你总不至于是ᴶˢᴳ因为还怪罪于我,才这样对我吧?”

也没准,他们这些做官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林欢能因为江左杨找上她,同理,荀引鹤也能,否则没道理他们这次相逢时,荀引鹤还特意提醒她,当时是她把他带上山的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来。

荀引鹤听她说完,一脸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