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两队飞行器缓缓降落。

这个地方离战地不远。时舟只孤身一人走下来。

徐尽欢也是孤身一人,挟持着人质,神情平静但眼睛里全是血丝,时舟毫不怀疑他说的,徐尽欢应经“疯”了。

从1号机中挟持人质,威胁联盟领主,可以被打上蓄意谋反罪判死刑。

他可能知道没有士兵会心甘情愿地帮助他,索性身边一个士兵都没有带。

反正他也习惯了。

身边人看似尊敬但内里却鄙夷的目光,说是坚定到头来总会背叛他的“忠诚”。

他不在乎外界的任何东西,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成不了人们口中的大器,但至少要成为他们眼中最顽固的刺。

衣疏留在飞行器上,被捆着,紧紧地盯着外面的场景。

那被劫持的男人看到对方只有时舟出面,不见秦烟的身影,已经绝望了一半,嘴中还是念叨着救我。

时舟知道秦烟故意没有拦他,因为他得制造一些事情,好找机会让他被时舟牵着走。

时舟冷道:“至于吗。”

枪口死死地抵在男人的太阳穴,徐尽欢的情绪从来都不掩饰,暴怒都是体现在脸上。但是此刻除了从眼睛布满的血丝中能看到些愤怒的影子,其余的言行举止平静得反常。

“我太肤浅了。联盟领主日理万机,心怀天下,根本不屑理解我的想法。”徐尽欢眼角一弯,笑了一声,听起来渗人,“对不起,我眼里可没有联盟,你们唾弃这些情情爱爱就是我脑子里的全部,我没出息。”

他自嘲地笑道:“但是没有出息的事一股脑做到底,总能成些大事的。”

说完,他朝地上开了一枪。男人吓得尖叫一声,身体僵硬。徐尽欢只是用胳膊拦住他的脖子,像是跟一位老友叙旧似的,慢慢地在男人脸侧双手上膛。

他说:“喏,真枪实弹。”

“呵。”

时舟轻轻地冷笑了一下。

郭林被衣疏的挣扎烦得叫道:“别炸呼了!我给你开给你开!”

说罢,他烦躁地打开飞行员的控制台。因为飞行器是密闭的,飞行员想要了解到外面的情况,视听十分有限。于是控制台会设有取声器和远程广角摄像机,百米以内的景象和十米以内的声响会很清晰。

时舟直勾勾地盯着他,说:“你知道你的情人都在你身边干了什么吗?”

徐尽欢动作一滞,抬眸看着他。

刚一打开控制台的视听器,就传来这么一句话,衣疏突然不叫了,眼睛睁大看着屏幕上的两人。

时舟:“他一直和外地不明域名的人保持着联系,泄露的信息不止于我们所知的这些。有一半以上都是关于军委。”

时舟从觉得衣疏有问题开始,就命自己手下所有的眼线开始查他的所有信息和消息记录。

徐尽欢握着枪,看着时舟。后者继续冷冷地说:“我还知道,他告诉你说他身体有毛病,你就从来没碰过他……说实话,刚知道这条消息的时候我也不是很相信,能让徐上尉这么死心塌地的**,居然没和你上过床。”

徐尽欢不说话。

“你根本不谙政事,知道的机密远没有他泄露的多。你觉得他这些消息是怎么来的?”时舟继续道,“他一边拿身体不好隐瞒着你,一边偷偷爬上层官员的床……其中不少是你的仇家,我猜,他们可能觉得睡你的姘头很刺激,是一种报复手段。”

“不过你放心,”时舟的话毫无温度,“跟他有过身体关系的人,我全部以通敌泄露机密罪革职了。如果你想,我可以把名单给你,你想杀谁就杀谁。但是你需要手下留情一点,毕竟有七八个人,全杀了容易引起轰动。”

郭林发现身边的衣疏平静得可怕,抓着他身上绳索的手感受到着具瘦弱的躯体正在轻轻颤抖。

两人立在雪中,就好像古代审判庭的对峙,双方各有筹码,都可以以流血为代价。

许久之后,徐尽欢终于缓缓说道:“你还有十分钟。”

时舟叹了一口,转头道:“执迷不悟。”他说:“我不知道你情人的下落……你开枪杀死他了,反正他已经把在加油站发生的一切能说的都说了。”

男人颤抖且嘶吼道:“不——不!不是……我还有话要说,我没有说完,我骗了你们。”

时舟的眼皮一掀,看着他语无伦次地说出不知是吓出来的实话,还是紧急情况的保命谎话。

男人:“我其实不是加油站的人,我、我……”

一声枪响。

男人剩下的话噎在嘴里,脸上凝固着惊恐地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化,脑袋就被打穿了。

人倒在血泊之中,舌头还在不可思议的一咂一砸的,断断续续呼出的热气逐渐冻结在空气里。

徐尽欢离他的距离很近,血溅在脸上,笑了笑,道:“惊不惊喜?线索断了,开心吗?”

时舟看着他脸上狰狞之意,淡淡地吐出:“你疯了。”

徐尽欢是一个得过且过,知进知退的人,就算他的怒火从来有分寸,尤其是在遇到时舟以及与徐彦成不同立场的势力之时,会圆滑聪明地委婉退让,。

这是时舟对他的认知。

但是事实证明,一个人就算是换位思考,也不能完全地完整了解另一个人。

“还行吧,”徐尽欢脸上沾着血,血的主人已经冰凉,沾血的人再次举起枪,竟是抵在了自己脑袋上,说道,“时间还没到,你还可以继续找他。时间到了,我见不到他,我就开枪。”

在一片雪白之上,一滩红色即为刺眼。

拿自己来威胁时舟也是非常有分量的,毕竟他还要利用徐尽欢,毕竟这少爷还有一个掌握大权的爹

时舟知道,虽然他有各种理由必须得活下去,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大脑已经被混乱洗刷了,他绝对敢打死自己。

他说这些话只是想让徐尽欢死了去找衣疏的心,懊悔地放下枪。衣疏的被截说不定还能赖在与他私通的幕后人身上——然后让徐尽欢愤怒地与自己的目的达成一致。

但是他现在开始理解不了徐尽欢的想法了,甚至望进徐尽欢的眸子时,开始把它理解成一种卑微。

他图什么?

反正他是觉得零容忍,如果傅城在与他确认关系的情况下背着他去干了这些事,他的这一枪肯定打在傅城脑袋上。

时舟皱了一下眉,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和奇怪的假设从自己的脑海中清理出去。

他叹了口气,还是退了一步:“我可以帮你找他。”

徐尽欢剧烈的呼吸平缓了一些,说道:“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帮助我迷途知返的好人,这件事肯定跟你有关系。”

时舟:“随你怎么想,也都是你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