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到县里后,万元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他连租房都没有回,直奔服装店,他迫切地想要给自己找些事来做。

也不知道是贼老天故意跟他唱反调,还是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今天的客人格外的少,好不容易盼来一两个路人,她们也只是在店门口张望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

万元哪儿受得了这等清闲,他把店里做了一通扫除,重新清点了一下存货,核对了几次账目,这翻腾的心依旧不能平复下来,眼看着店里的库存卖得差不多,他想着趁早去市里一趟,把该补的货都补上。

他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说干就干,他给市里的供应商打了电话,天不遂人愿,人家叫他晚两天上去,正好等他们厂的新款。

今天没啥生意,万元关门也比平时关得早,他习惯性去灯饰店一趟,岑烟容见到他颇为意外。

“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多玩两天。”

万元不知道咋解释,只能岔开话题,把手头的账本递给了岑烟容,“说是有新款,让我过两天去看看。”

岑烟容象征性地翻了翻账本,让她更加意外的是万元连这个月的账都做完了,她随口问道:“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今早。”

“今早?”岑烟容抬头看向万元,这才注意到万元有些异常,“咋了?出啥事了?”

万元沉默不做回答,岑烟容不解,“跟家里人吵架了?还是你那个弟弟啊?”

在提到“许缙云”的时候,万元的眼神有些闪躲,见人家不愿意说,岑烟容也没追问,她合上账本,将其交到万元手上。

“过两天,我老公回来了,过两天我怕你联系不到我,这样吧,我把钱先取了给你,啥时候去市里你决定就行。”

这一路上,万元出奇的沉默,以前说到他那个“弟弟”总是滔滔不绝的,今天不让别人提,他自己也不肯说。

虽然万元有点魂不守舍的,但是取了钱还是认真清点了一遍,揣进了贴身的裤兜里,岑烟容也就没有说太多,两人从银行分别后,便各自回了家。

万元全凭习惯走了一路,走到租房的那条巷子,他余光一瞥,瞥到了他们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他赶紧加快了脚步。

走到楼下时,发廊女看见了万元,“金民回来了。”

万元点了点头,没心思说谢谢,直接钻进了楼道里,他飞快上楼,一把推开房门,金民赤身躺在床上睡觉,听到动静才猛地睁开眼睛。

“哥……”

万元心乱得很,看到金民的瞬间,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升起,“你跑哪儿去了!”

前些日子,金民跟着吴张陈倒腾了一段时间的假烟和光碟,但最近风声紧,他跟吴张陈只能休息几天,等他回来的时候,楼下的女人告诉他,万元回老家去了。

因为查得严,金民口袋里没啥钱,幸好万元给他留了生活费,不然这几天他只能喝西北风。

“你要不想干了就给我滚回去,来县里混日子,你看看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儿人形?”

不过是给岑烟容打工,万元真把他自己当成了老板,那个破服装店自己还不稀罕,原本对万元的感激也因为这几句话消耗殆尽,金民垮着一张脸,“你啥管我啊?你真当你是我哥了?”

万元瞪大了眼睛,因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未跟金民说过重话,今天是头一次,原来在金民心中是这样想的,他嫌自己妨碍他了?从闹着要单干的时候,就想彻底和自己断绝联系吧!

金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他哪儿还有脸待在这儿,撑着一张面子,拿上自己的衣服,撞开万元,气冲冲地出了门。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万元一拳打在了床架上,不怎么牢固的床架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万元身心俱疲,他什么都不想管了,脱了衣裤扔到桌子上,也懒得洗漱,扑到床上打算睡个昏天黑地。

金民从租房出走后,没走两步便冷静了下来,他口袋空空,没有去处,他看了眼发廊,没钱他没有脸出现在女人的面前,思来想去,他只能去吴张陈的住处。

“我不是跟你说最近这些日子别来了吗?”吴张陈头发乱糟糟的,趿拉着一双拖鞋,刚才应该是在睡觉。

金民厚着脸皮进门,“跟万元吵架了。”

“呵。”吴张陈冷嗤一声,跟万元吵架了,就往自己这儿跑,他可不是万元,没闲钱养着这饭桶,但他又不能跟金民闹掰,毕竟还需要这样一个跑腿的小弟,“我现在啥情况你也知道,东西不出掉,哪儿来的钱啊,万元拿你当亲弟弟,说两句气话而已,还能真跟你生气。”

是这个道理,只是金民还是不服,在吴张陈面前逞英雄,“不就是给人看服装店,他还觉得高我一等了,非要在我面前拿腔拿调的。”

吴张陈听金民提过几次服装店的事情,他先前也没当回事,这会儿手头紧,歪门邪道的东西就往脑子里蹦,他故作亲昵拦住金民的肩膀,“那他挣了不少吧?”

虽说金民不屑在岑烟容手下做事,但岑烟容很大方,肯定不会亏待万元的。

“应该是吧。”

吴张陈睨了一眼金民,“诶,我有个朋友,手头有批高档货,可惜我没本钱,不然弄过来,肯定卖个好价钱,要不你找万元要点?”

“我怎么要啊?他管他要,他肯定问我干啥用,他本来就看不起我,要是知道会给我钱?”

吴张陈垂下眼睛,循循善诱,“他要不借,你就偷偷拿点儿呗,回头挣了钱再还他。”

金民张着嘴地看着吴张陈,让他偷万元的钱,他先前想都没想过。

“你让我偷他的钱?”

“啧,别说偷那么难听,借,又不是不还,你不是说他看不起你吗?咱们这回挣了大钱,你好好让他看看。”

吴张陈对金民的事情多少有点了解,金民是个没啥心眼儿的,连跟那个发廊女的事情,都跟自己讲过,“还有,你不是想跟那女人结婚吗?就你现在这样,结婚是白日做梦,早点儿挣了钱,早点带着她走呗。”

每一句话都说到了金民的心坎儿上,吴张陈见他没有反驳,那就是在摇摆不定,改用激将法,“你还说万元孬种,你不也磨磨唧唧的,这么点儿事,还考虑这么半天?”

自己毕竟和万元一起长大,想过骗外人,从没想过要偷万元的,当初万元的钱摆在柜子里,他都没有伸过手去拿。

“他又不会防着你,你拿过来用用,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偷哪儿有那么容易啊,借。”

见金民还是举棋不定,吴张陈下了一剂猛药,“你要不想就算了,也不勉强,我让我朋友把那批货拿过别人做,反正钱不是我们挣,就是别人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