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间奏

红夜事件出现的那天,全国几百万人都陷入高烧昏迷的感染症状,觉醒与异变的概率各为一半。出于某种原因,诡变体并不会攻击出现感染症状的人们,因此那时政.府的主要措施是保护清醒的普通人,在维持秩序的同时,加快隔离区的试用测试。

在红夜事件后的第二天开始,无数隔离区正式进入使用阶段,政.府提前发布信息询问出现发烧症状人员的家庭住址,并派临时医护小组和负责保护的武装队伍前去将感染者集中照顾管理。

大多数感染者在第三天的时候,感染症状会逐渐消失。其中一部分人成功觉醒异能,在观察一星期确保正常后,登记完信息表就可以离开了。另一部分人觉醒失败,异变成为诡变体,身体出现严重畸变,伴随人性的丧失和理智的混乱,同样观察一星期,确认没有清醒的可能性后,不得不进行处理。

因此很多家庭无法接受,最开始恐惧于外界的危险,跑到隔离区要说法的人不多,然而伴随时间的流逝,在【冰鸟】离开后的那几天,前往隔离区的人数急剧上升。

同样,今天人也很多,远远处看去,A市隔离区大门口乌泱泱一片,哭喊和怒骂不绝于缕。

牧白黎透过车窗看向那边的人群,一张张脸都是极为相似的悲痛和愤怒,脑中却突然出现不久前异能者招聘的现场,那边呼啦啦排了很长的队,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欢乐欣喜的表情。

魏卓同样也看到前方的场景,踩下刹车,开始倒车,“正门进不去了,我记得应该有小门,建造图我好像见过。”

事实证明,还真有,只是被拦住了。

魏卓掏出证件,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警卫瞬间神色一变,却也没当场开门,而是迟疑地问。

“魏长官,您也是为那人来的?”

后座的杨阿姨猛然抬头,捏紧衣边,下意识就觉得警卫口中的那人就是杨铭明。

魏卓皱眉,正要开口,却见警卫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打开了门。

车子缓缓开进隔离区,停在一处停车场,三人下车后,魏卓给区内负责人打去电话询问情况。

牧白黎跟在魏卓后边,听他和负责人通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持续一段时间后,又放缓语气,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牧白黎眨眨眼,听了好一会儿后发现杨阿姨不知不觉落在了后面,垂着头,浑身萦绕悲伤忧愁的气息。

想了想,他放慢脚步,和杨阿姨并排走着,低声安慰:“杨铭明会没事的。”

杨阿姨怔住,勉强扯出一抹笑,“嗯,谢谢啊……”

她停顿一下,“白黎,阿姨要和以前的那些事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们亏欠了你,明明是你救了小明,我们却始终觉得你是……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能不能再一起吃顿饭?二楼的房间也还给你留着,每星期都有去打扫,上了大学的话,学费的事情也可以交给我们……”

“不用了。”

牧白黎突然打断杨阿姨的念叨,视线落在前头的魏卓的身上,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变化,“等杨铭明出来了再说吧。”

望着少年冷淡的侧脸,杨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该隔离区的负责人姓林,等他们到达大厅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大厅门口来回走了好一会儿了,一边走一边叹气。

杨阿姨心脏剧烈一跳,连忙上前问:“我儿子、杨铭明怎么了?”

负责人头疼:“这不是我能说的啊。”

魏卓皱眉:“我也不能知道?”

“那当然可以。”负责人迅速回答,意外的诚实,看起来也急于摆脱手上的麻烦。

“是研究所总部那边说先压下来,等他们过来处理。那个少年身上的确有点问题,我们不敢直接判断,本来是打算再等几天和A市外基地说的,结果被偶然过来检查的研究人员发现,直接报给总部,还不让我们主动和你们说……”

说完,他又深深叹气,“那少年具体的情况我不太好说,你们看到他也就明白了……跟我过来吧。”

他一边带方向一边简单说下隔离区内的情况。

现在隔离区里还有的感染者只剩下六人,其中就有五位处于观察期,两个觉醒成功的,三个发生异变的。

剩下那个无法判断情况的就是杨铭明。

隔离区里建有许多房间,因为可能会出现危险,多数房间由内是无法打开的,并且制作墙壁房门的材料硬度很高,无法轻易损坏。里面布置和普通酒店差不多,一卧室一卫生间,有一扇由专门人员控制的门,直接通往观察室。

负责人带他们来到监控室里,指了指方向,“那条走廊走过去直接到观察区,你们去吧,我给你们开门。”

语闭,他叹口气,有些同情,“那少年也挺可怜的……”

杨阿姨没再听负责人说下去,匆匆跑向那条走廊。

牧白黎和魏卓走在后面,还未完全走完,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尖叫声。

魏卓神色一变,拽起牧白黎就迅速跑过去。

打算慢慢走的牧白黎:“?”

狭窄的走廊通往一处类似大厅的宽敞区域,类似多边形的结构,周围起码围了快十个透明观察室,中央是类似办公区的模样。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杨阿姨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旁边两个年轻女人正在安慰,并试图把她劝走。

牧白黎看了她一眼,扫视一圈周围的观察室,随后找到目标,径直走去。

观察室外头有张椅子,牧白黎坐上去,和观察室内的人对视,隔了一面玻璃墙,平静得就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玻璃墙的另一侧,原本开朗活泼的少年现在看起来有些沉郁,但这不是重点,而是他身上出现极为严重的畸变现象。

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坑坑洼洼,血肉化为黑色的粘稠液体流到地面,慢慢将室内所有墙面覆盖,少年的白骨逐渐显现,甚至也化成黑色液体往各个角落流去,黑色液体中冒出不少嘴巴,含糊不清地低念“饿”字。

最后,只剩下了一颗头。

那是一幕极为恐怖黑暗的画面,令人不敢直视却依旧能从心底涌现强烈的恐惧。

这一过程只用了三分钟。

而这三分钟里,玻璃墙里外两人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牧白黎率先打破沉默,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不对!”

杨铭明在短暂的沉默后,不敢置信,“为什么你看到我这么平淡啊!好歹给我露出张惊讶害怕之类的表情啊!”

牧白黎:“哇。”

“这也太敷衍了!”

杨铭明吐槽,身上的沉郁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