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间奏3

晚上雨还在下, 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

在杨铭明的死缠烂打下,牧白黎也懒得再打车回去,于是答应留宿。

结果陪杨铭明熬夜打游戏到两点, 在杨铭明又一次“最后一把”的期待眼神中,牧白黎直接把他打晕, 扔回房间,自己去了隔壁客房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暴雨不知何时停了。

窗玻璃上覆上一层浓浓白雾,擦去雾气后, 外面明媚的阳光猛然照入,刺得眼睛生理性不适。

昨天还是下得稀里哗啦的暴雨, 今天就出了大太阳。看天气预报说近两天都是暴雨, 天气变化的太快了。

牧白黎重新拉起客厅的窗帘,视满客厅的黑液如无物,准备前往厨房间倒杯水。

他一脚跨出, 前方地面的黑液飞速移开,空出位置给牧白黎下脚,也就导致虽然客厅地面被黑液占的满满的, 但丝毫没影响牧白黎的移动。

厨房里还有点剩饭,昨晚杨阿姨回来一趟,烧了点饭餐就又走了。

全程没见着另一位家长的影子。

昨晚问了杨铭明才知道, 原来他爸妈都搬出去住了,说是还不习惯他现在的样子。

“也正常啦, 我现在这状态也说不好,虽然没什么攻击倾向, 但看起来还挺可怕的对吧?反正这样也挺好, 我也怕哪天一起床, 发现我妈被我吓死了。至于我爸……算了,他有借口出去浪可开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铭明一边叼着棒棒糖一边举着手机和牧白黎联机打比赛,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很正常,没有一点伤心的痕迹,甚至情绪还不如游戏中多抢一个人头来得激烈。

牧白黎意识到杨铭明还是受到了些影响,但却无法分辨到底是哪方面的变化,于是暂时压下不安,准备平日多观察观察。

给自己倒完热水后,牧白黎捧着杯子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齐斯书过来接他。

脚边的黑液冒着泡,叽里咕噜似乎说些什么,不时伸出触须戳戳牧白黎的小腿,见牧白黎没有制止后,干脆直接扒拉裤腿布料。

牧白黎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了眼几乎把自己小腿覆盖住的黑液,又抬头看了眼杨铭明紧闭的房门,稍作犹豫后,还是将能量顺着皮肤散出。

四周的黑液顿时往牧白黎的方向涌来,却只是在小腿边挤得越来越高,然后软趴趴地盖在腿上,极为温顺,像是一条冰凉的黑色毯子。

牧白黎假装什么也没做地继续刷手机。

就在这时,

“完蛋!我又起晚了!”从某间屋子里发出惊人的惨叫,然后房门啪地被打开,有个人影冲了出来。

“牧小黎牧小黎!那些黑色的鬼东西是不是又跑客厅去了?”

牧白黎望了眼几乎把整张客厅地板全覆盖的黑色液体,又看了看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杨铭明。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面色平静地开口,“还行,勉强有个人样。”

杨铭明:“……啊啊啊!!!”

牧白黎一边看着杨明明手忙脚乱地追那些黑液跑,一边悠闲地喝水,瘫在他腿上的那张黑毯咕噜咕噜顺着布料流下去,然后嗖的一下滑到沙发底下。

电话铃.声响起,是齐斯书打来的,说他到小区外了。

在杨铭明的怪叫背景声中,牧白黎回了句“五分钟内到”。

然后起身,和开始凝聚恢复人形的杨铭明简单说了声,准备出门离开。

杨铭明在后边的声音几乎堪称凄凉:“我想吃烧烤——”

“中午给你带。”

“嗷!好耶!”

......

齐斯书的车挺好认的,小区门口就他一辆红白相间的,贴了几条英文,还镶了金边。

乍一看,风格混搭,但又说不上来的带感。

刚一靠近,牧白黎就打了个喷嚏,捏着鼻子问:“你昨天去批发死鱼了?”

“……上车。”

牧白黎感受一下,觉得前座味道不是很冲,于是打开了前面的车门。

车里窗都开着,但显然味道还是很重,齐斯书满脸烦躁,指节不断敲打方向盘。

“昨晚在公路上搭了个人,说是坐过站打不到车只能往回走,结果是附近墓地爬出来的活死人,我用了点手段让他重新安静下来,还花时间把他埋回去。结果那腐臭味好像把车子腌入味了,明明我喷了好多香水......”

牧白黎陷入漫长的沉默,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可真大的。

“换辆车吧。”牧白黎冷静表示。

齐斯书也很冷静,“这车是我表哥的。”

牧白黎懂了,“那你惨了。”

“……”

“草。”

大概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牧白黎差点觉得自己快憋死了,他连忙走远点呼吸新鲜空气。

齐斯书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眉头紧缩,“文件好像也有味了……”

他有些苦恼会不会被护工扔出来,但好在老先生对此不是很在意,只是调侃了一句。

“是去批发鲱鱼罐头了吗?”

“……不是,而且正常人谁会吃那东西啊。”

齐斯书皱起眉,“说起来,听林姐说您最近在偷偷躲在被子里熬夜看报告?还偷吃零嘴?医生不是建议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先生赶出去了,嫌他啰嗦。

老先生气呼呼地拍打床沿,“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一个个的就会罗里吧嗦,比我这个老年人话还多,啊呸呸呸。”

说着,老先生又把病房里其他人也赶了出去。

起初那些人还不同意,然后老先生开始生气,疯狂咳嗽,等到那些人无奈之下离开后,老先生立刻停止咳嗽,打开保温杯喝口水,一脸祥和。

“房间里清净多了,真舒服。”老先生感慨。

牧白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这位老人身上。老先生年纪挺大了,白发苍苍,浑身很瘦,骨头清晰可见,但精气神很足,眼里有光。

“小同学啊,我听说过你的事了。”

老先生叹气,摇摇头。

牧白黎心下一沉,紧接着就听到老先生又说:

“你平时成绩这么好,怎么一到期中考、期末考就考成那样啊?是太紧张了,还是故意藏拙?我看你现在模样,肯定不会是前者,那就是故意的?我和你讲这要不得的!多少人藏着藏着就没了?还有balabala……”

牧白黎大脑瞬间放空,莫名感受到来自常年被班导叫过去谈话的压迫感。

老先生说的口干舌燥,一看牧白黎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在神游,又气又无奈。

“算了,年轻人都不大喜欢听大道理。”老先生砸吧砸吧嘴,叹气,“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学习不会是你唯一的出路,却应该成为你最锋利的武器。”

牧白黎沉默了许久,“谷老,您的想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