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仲绮菱与岳和光的擂台结束, 观战的修士们却都没急着走。

擂台下三五成群,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有不屑的,各式议论声都有。

然无论如何, 不可否认法宝也是修士实力的一种展现。

在蓬莱掌门看来, 仲绮菱以弱胜强, 赢得不可谓不漂亮。

沉浸在打败断云门的喜悦中, 仲谦与根本没注意到执事弟子的眼神官司, 背着手便要回自家飞舟。

岂料刚一转身, 邱从云却突然跳出来将他拦住。

“傅景走了, 释空大师与裴飞尘都不在,上一场要验的东西, 便由你来做个评判吧。”

岳和光受伤过重,傅景抱起他的时候几欲探不到脉搏, 加之怨气全在仲绮菱身上,又哪里还记得裴霁的卡牌。

仲谦与也光顾着高兴了, 被他一提醒, 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先前以为自家宗门会落败, 他便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出路,可现在败的是断云, 那他也没必要再多费心思。

“不必了, 我相信裴霁与邱前辈。”

说罢他又要走,邱从云却死心眼,不肯这般不清不楚就放人离开。

“还是看看吧, 免得明天分数出来了, 再生出什么是非。”

裴霁从头到尾都盯着自己的牌, 心情何止一个度日如年,没想好不容易台上的两人比完了,还没来得及拿回自己的牌,邱从云又冒出来了。

不过好在只有仲掌门一人,就算把牌看烂了,丢人范围也有限,最好赶紧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自己也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是的,仲掌门,我来为您……”

裴霁刚要上前操作法器,便见邱从云先一步将落在地上的卡牌拾起,又给抛上了天。

似是怕仲谦与再推脱浪费时间,他竟根本没给二人多说话的机会,又高声道。

“正好修士们都在,也一同做个见证,才算稳妥。”

裴霁一口凉气吸入脑门,险些直接朝后仰倒过去,恨不得飞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卡牌。

但邱从云彻底摧毁了裴霁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他先是自己盯着看了两眼,觉得不太清晰,又挥出一道灵气,在半空捏了个水镜。

斜阳一缕,给未被灵气催动的牌盒打上了一道追光。

在直径一丈有余的水镜投影下,是那么醒目,那么耀眼。

霎时间,原本因吞日盘和玉镯两件神奇之物,几乎都已经快要忘却的记忆,再一次浮上修士们的心头。

“哎呀,二狗!你的法器没事吧?”

邱从云一伸手,就把想要死遁溜走的裴霁给揪了过来。

“拆开牌盒,让大家都看看,你这法器是真伤假伤!”

“真伤……”

夕阳刺痛裴霁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邱真人,我伤,我真伤!”

这证明清白的代价,也太大了!!

………………

邱从云硬生生逼着仲谦与,面对塔罗牌站了两刻钟,确保其是在‘认真观察审核’之后才当众宣布裁定结果。

——裴霁的法器有伤为真,郝娴的魁首当之无愧。

然后邱从云带着一众合欢弟子昂头挺胸的走了,只留下尊严被凌迟处死的绝望裴霁,以及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蓬莱掌门。

仲谦与当了这么多年掌门,什么时候被别人逼着办过事?

他先是在心中咒骂邱从云,骂他猖狂嚣张不知所谓,半点没有合道的样子。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值钱的合道,自家宗门内的合道大修才不会跟着小弟子们乱跑,还拿境界压人,脸皮都不要了!

而后,眼睛又向玄机楼飞舟方向飘,心里才痛快几分。

怎么可能会有修士未经闭关,未将灵气和修为调掉最饱满的状态,随随便便说着话就能突破?怕是那郝娴早就有了进阶之兆,只故意选在夺魁赛之后,为夺一‘名声’罢了。

这可惜她这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沃土上灵气极不充沛,如今她枯坐半日,身上的雷电紫光,却是越来越少,这场大戏,恐怕很快就得变成个笑话。

而自家仲绮菱,却不过只是一时失利,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手握吞日盘,日后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绮菱。”

仲谦与回到自家飞舟,第一件时间便敲响了仲绮菱的房门。

他脸上挂着笑,语气也比平日温和许多:“吞日盘,是何时落到你手上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得到此物的?”

仲绮菱料到仲谦与定会来寻自己问吞日盘的事,心中早有了腹稿。

“上次在小玄虚境,徒儿误入一个陌生洞穴,在岩壁间发现了这半片玉盘,只一开始并不知道此为何物,觉得样子古朴便留了下来,直到前些日子与郝娴斗法,失了大半法宝,整理所余之物时不小心戳破指尖,意外让玉璧认了主,才误打误撞发现此物的妙用。”

这番话一来解释了为何以前不曾拿出吞日盘,二来,也堵住了仲谦与索要法宝的念头。

宝贝已认主,除非仲谦与撕破脸皮杀了她,否则别想从她身上将其夺走。

仲谦与眸光转了转,无论仲绮菱所言真假,他都没准备深究。

但仲绮菱身为蓬莱弟子,又是自己的亲女,受宗门养育恩惠多年,却从未对宗门做出任何贡献,反还防着门内众人,从不与任何人交好,尤其是亲妹仲绮罗,更是百般为难。

如今他不求她大公无私,不求她广交善缘,却也别想继续做那独吞宝贝的白眼狼。

“这么多年,你拥有的宝贝,爹从来没问你求过,吞日盘也罢,岳和光的玉镯也罢,你都尽管自己留着,但……”

他话锋一转,看向仲绮菱的目光中带了几分逼迫:“吞日盘可吞天下法宝,想必你日后再拥有百件、千件法宝都不难,你既为宗门子弟,总要为宗门做些什么。”

仲绮菱何等聪明,立刻就听懂了其言中之意。

“每五十年,我会给宗门献上一件天阶法宝。”

仲谦与不语,只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仲绮菱。

仲绮菱只好咬咬牙,又道:“绮菱手中的吞日盘只有一半,能力大减,况且天阶法宝又不是寻常能见到的便宜东西。”

仲谦与摇摇头,道:“天阶法宝难求,宗门也不愿为难你。”

他目光移向仲绮菱手腕:“岳和光的天阶丹药,恐怕就出自那玉镯中的炉鼎,每十年,宗门只要十瓶天阶丹药,不为难吧?”

仲谦与心满意足的走了,仲绮菱在屋内咬碎了银牙。

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凭什么宗门要来分羹染指,十年十瓶,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拿得到,便是拿到了,自己出去售卖,也是一笔巨款,凭白给宗门,着实让人心中不甘。

不过仲谦与此番一走,到明天之前应是不会出现,自己也总算有机会好好看看玉镯里有什么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