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二合一)

“你来了。”

光芒深处的声音难辨男女, 却温柔异常。

郝娴莫名能够肯定,这声音呼唤的就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它在等着她, 等了很久很久。

而她,似乎也在找寻着这道声音。

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何人, 亦或是何物。

不由自主, 郝娴伸出手, 向光芒探去。

手掌穿破白色天地, 触碰到了一丝冰凉, 也点亮了某样东西的色彩。

就好像是在白纸上作画, 先是点, 后是线,渐渐勾勒出线条, 又填满了线条中的一面面图案。

终于,这些图案和颜色相连交织在了一起, 组成了一枚篆刻着羊角图腾的四方小印。

而就在郝娴看清小印的一瞬间,白光突而大盛, 将郝娴的身影完全吞没在一片茫然里。

再次视野恢复之后, 郝娴终于见到了蓝天, 只是眼前的天空似乎比印象中更矮,云团不在头顶, 反都在半中央缓缓漂浮着。

“这就是……烙印中的记忆?”

裴霁曾对郝娴讲过, 烙印中含有大修的记忆或道法,故而郝娴也没有过多的紧张诧异,只定神寻找烙印的主人。

而下一秒, 余光中闪过的马头, 就给郝娴带来了更为清晰的身体感触。

她正骑在马上, 跟着马匹崩腾的节奏跃动。

“咻——”

一支羽箭突然出现在眼前,又猛地飞射出去,郝娴还未注意到有来人,来着已经被射穿了尾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你好生霸道!”

“谁叫你搅我清梦。”

懒洋洋的女声从自己口中而出,郝娴明白了,这段记忆恐怕是第一人称视角。

果不其然,一条巨大的青龙拖着受伤的尾巴,一连在天边翻滚了好几个跟头,对着她破口大骂。

“我不过的洗个澡罢了,水会漫上沙滩是难免的事,谁知道你会偷偷藏在沙子里面?还一路从东海追我到沃野,你还说你不是闲着没事故意找我麻烦?!”

“你既碍了我的眼,我便教训你一二,这本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记忆的主人轻轻一抬掌心,插在龙尾巴上的箭矢便飞了回来,又引得青龙一阵惨叫。

“当初,你联合谛听几个将穷奇和饕餮留在下界,还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俩封印起来,不也是闲的没事干?”

青龙:“我等乃瑞兽,他二人乃凶兽,岂能相提并论?”

记忆的主人嗤笑。

“瑞兽、凶兽,不过是饲料不同,还分出三六九等了?”

青龙被噎的直咬牙,可半晌也没敢跟她拼个高下,只恨恨看了这边一眼调头便逃。

“掌印魔尊,莫以为这天界可任你胡来,今日之事,我必会讨个说法!”

掌印?!

魔尊?!

天界?!

郝娴暗道一声乖乖。

先前在看到白光中的小印时,她便隐隐有预感烙印跟掌印神女有关,却没想到,掌印神女会是魔修,更没想到,这掌印神女不光早就飞升了,在仙界还是个如此嚣张的主。

很快,奔驰的马匹搅动砂石与天地,第二段记忆浮现在郝娴眼前。

郝娴看到了无垠的草场,以及一块巨大石碑。

“那条长虫还真找你告状了?”

掌印正在对着石碑说话,语气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与他无关。”

石碑上浮现出一排排文字。

“我寻你,帮我一个忙。”

掌印耸耸肩,转身便要走,石碑忙急急写到。

“青龙几个捅了篓子,封印饕餮和穷奇的时候不仅抽空了大半人界灵气,还意外暴露了界门,如今已有另世规则之力来到沧澜,因这些规则,人界生出了怪。”

掌印懒洋洋的语气开始变得冷峻起来:“什么怪?”

石碑缓缓浮现出一个字。

“煞。”

“煞?”

掌印似是有些错愕,但很快,她又淡淡道:“你的人界病了,与我何干?反正我终身被困在天界里,上不得,下不去,就算煞吞噬了整个人界,天界这几个无聊的老东西,还会无聊的活着。”

“你知道的,煞是界的瘟疫,一旦它成型吞噬界门,没有人能逃过去。”

石碑写完这行字,又道:“你想做神,对吗?拯救三界的功德,足够你跳脱三界,正为真正的救世神,甚至,破界门而出。”

神?!

郝娴再次被大佬们的对话震撼到了,她离‘仙’还有着一大截,烙印的主人已经开始聊‘神’的事了。

郝娴的呼吸似乎停顿了几息,但很快,她就发现改变呼吸节奏的应该是掌印。

在沉默许久后,她轻笑道。

“招来煞的,不止因青龙几个吧,因为你的贪心,界门本来就破了,他们不过是把小窟窿捅成了大窟窿。”

石碑上没再浮现出任何字迹,掌印也没在这件事上刨根究底。

“无论如何,我该感谢你曾经多给过我一次机会,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即便对不起你的世界,也没对不起我。”

石碑又问。

“你可愿帮我?”

掌印偷偷捏紧了掌心。

“所以如果我帮你,便会成神?”

“是!”

掌印点头:“好。”

又问界碑:“你做事向来喜留后手,仙魔两道,不可能只找我一人,另一人是谁?”

石碑:“和光真君。”

掌印点点头说知道了,又问。

“什么时候去?”

界碑:“现在。”

掌印是个极利落的,二话没说,抬脚便踩上了石碑。

郝娴吓了一跳,而就在她的脸跟着掌印一起贴上石碑时,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掌印魔尊。”

“和光真君。”

从迈进石碑后,记忆就像被过度曝光了一般,所有画面都亮的过分,人脸更是白花花一片,盯着多看片刻便觉眼球生疼。

所以郝娴根本没看清对面那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应该是跟掌印一起下来的仙界使者。

从规规矩矩的行礼姿势和尊称看来,二人应该是极不熟悉,属于临时搭伙的公差。

“要饮一口甘露吗?”

和光真君递来一个水壶:“自己酿的,甚甜。”

掌印却推开了水壶。

“我不喜欢饮旁人之物。”

“走吧,知你我二人来,煞恐是藏得极深,不快些,就得叫他逃了。”

之后的记忆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很多都没有过程,只有结果。

掌印是个急性子,一日千里,趟过海洋,行过山川,踏过沙漠,像构建地图一般用双眼描绘出了整个沧澜。

而郝娴也才发现,所谓的‘煞’并不是自己预想中的煞气,而是一个有实体的红色怪兽,那东西像是一团黏糊糊被浸湿的床单,说不清楚是什么样子,却让人观之便心生烦躁与厌恶。

掌印也并不像郝娴所想那般无所不能,在与煞缠斗的过程中,有不少次都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