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6页)

许芳菲卡壳,被堵得沉默片刻,只好换话题,跟他没话找话:“你不回家吗。”

郑西野:“临时有事。”

郑西野静等须臾,侧目瞧她:“等我送你上楼?”

“不……不是!”许芳菲脸色泛红,忙颠颠否认,这下不敢再多留了,抱着食品袋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迈步跑走。

郑西野把玩着金属打火机,背靠椅背,黑眸沉沉,目送那道娇小身影落荒而逃。良久,他无意识一笑,视线撤回点了根烟,一脚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

*

回了家,许芳菲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东西,进屋看外公。

老人半瘫在床多年,平时都是乔慧兰做主力,悉心照料。通常情况,乔慧兰早上出门前要照顾老人吃完早餐,中午还得回来给老人送午饭,暑假许芳菲不用上学,总算能帮乔慧兰分担一些。

今天出门前,乔慧兰用保温桶给外公温了清汤面,放在床头柜,外公一伸手就能够着。

尽管如此,许芳菲还是担心外公会饿肚子。

推开门,老人闭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许芳菲动作放轻,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拿起保温桶看了眼,还好,外公今天胃口不错,一碗清汤面,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

许芳菲微俯身,轻声唤道:“外公?”

一连喊了三声,老人家才醒过来,模糊视线看向床边的外孙女。

许芳菲:“外公,你现在饿不饿?我给你热饭吃好不好?”

“待会儿吧,现在吃不下。”外公声音沙哑,摆摆手,探头往许芳菲身后张望,又问:“你妈呢?”

“妈妈今天搭了灵堂,这两天估计都守夜,回不来。”

“哦。”外公点头,放下心,没多久就又闭上眼睡去。

许芳菲替外公盖好薄被,拿起保温桶,轻轻带上门,去厨房里清洗。刚洗完,兜里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许芳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将电话接起,“喂妈。”

乔慧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松口气,隐隐担忧不满:“你这孩子,回家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许芳菲说:“刚回来不久。”

乔慧兰困惑:“不是邻居哥哥开车送的你吗?怎么路上耽搁了这么久。”

许芳菲老实回答:“那个哥哥请我吃了晚饭。”

“又是送你回家,又是请你吃饭,这年轻人也太客气了。”乔慧兰对那邻居的印象越发好,自言自语说,“下回我得当面再好好谢谢他。”

母女俩又闲扯几句,电话挂断。

许芳菲收起手机,一扭头,又看见放在桌上的食品打包盒。

她鼓起腮帮,呆呆地走神。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荒诞念头自脑中破土而出:也许,那个男人本性不坏,只是误入歧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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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按照凌城的风俗,搭起灵堂第一夜,乔慧兰需要在灵堂里陪孝子孝女守夜,方便帮办丧事的家人处理可能出现的紧急状况。

这家人停丧停了三天,第三天一大早,出完殡拆了灵堂,乔慧兰才拖着疲乏的身躯打道回府。

厨房的锅里咕噜噜冒着泡。

许芳菲听见开门声,探首往大门方向看去,说:“妈,你回来啦。”

一连几十个钟头没合过眼,乔慧兰又累又困。她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径直回屋睡觉。

许芳菲:“我熬了粥,你吃点再睡吧。”

卧室里已没了回应,只余下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没办法。

许芳菲只好将乔慧兰那份粥先盛出来,拌些咸菜,放在灶台上。自己则打了另一碗粥送进外公的房间,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外公嘴里。

照顾外公吃完早饭,她回到客厅,自己也对付着吃了点粥,然后洗锅刷碗,回卧室写作业看书。

单调的暑假生活,似乎恢复常态,日日如此。

*

忙碌三天,乔慧兰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才醒。

她睁开眼瞧着天花板,第一反应是得赶紧起来给闺女和老爹张罗午饭。匆匆下床,走进厨房一瞧,却发现灶台上摆着三个大面碗,佐料已经调好,老式铁锅里水已经烧开,边上还有一大包新开的鸡蛋挂面。

这时,一个声音从洗手间方向传来,略微拔高了音量,问:“妈,家里没什么菜,中午吃面条行吗?”

“行啊。”乔慧兰随口应了声,挽起袖子走到洗手间门口。

许芳菲弯着腰,一头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在脑袋前方。她手边放着一盆干净热水,右手拿着牙刷杯,舀出热水淋在头发上,一截纤细脖颈和两条藕断似的胳膊都沾着水,白生生的,在水珠点缀下莹莹发光。

少女在洗头,这个角度,浅色的薄背心领口豁然敞开。

乔慧兰注意到什么,微怔,很快又干咳一声将目光移开,说:“洗快点,我先把面煮下去。”

中午随便吃了点面条,乔慧兰就又守铺子去了。

晚上回来时,她将许芳菲叫进房间,递过去一个白色塑料袋。

许芳菲狐疑地眨眨眼,打开塑料袋一看,愣住了。

许芳菲脸微热,窘迫地问:“妈,你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

“你以后就别穿小背心了,影响胸型发育。穿这个。”乔慧兰清清嗓子,说,“先试一试,尺码不合适我拿去换。”

许芳菲乖乖点头,脱掉衣服试穿。

乔慧兰打量着眼前女儿丰盈白皙的身体,点点头:“嗯,差不多。”

妈妈说过,贴身衣物要过遍水,洗完才能穿。试穿完,许芳菲将内衣脱下,用内衣皂仔细搓揉清洗了一番,晾在自家阳台上。

乔慧兰见了,说:“这儿照不到太阳,明天早上晾到天台去吧。”

“哦。”许芳菲问,“还有什么要一起晒吗?”

乔慧兰:“我今天晚上要洗床单被套,明天你一起拿上去。”

“嗯好。”

次日清晨,许芳菲听妈妈的话,抱着一大盆床单被套上到顶楼。

老式居民楼,最上面一层随时都晾满五颜六色的床单衣物。太阳隐约从东方露出半张脸,一阵微风吹拂而过,空气里便荡开洗衣粉和皂荚的清新。

许芳菲抱着盆子找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

她放下盆子,先是将床单被套铺开晾衣绳上,最后才从最底下取出那件新内衣,搭在被套旁边。

晾好了。

许芳菲瞪着那抹随风摇曳的淡蓝色,只觉耳根发热,有些不好意思。思量片刻,她将一块轻薄的枕巾晾在了旁边,稍稍遮挡。

再一观察,那抹蓝总算不再那么显眼。

许芳菲鼓起腮帮子,呼出一口气,重新抱起盆子,准备下楼。

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道人影猝不及防闯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