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犄角之势(第2/3页)

“就是……”

陈婴听言,连忙辩解道:“大帅,我族世居东海郡,从未踏足过兖州,这您是知道的,切不可听小人挑唆啊……”

屠睢拧着眉头左右扫视了一圈,心中大为犹豫。

他与陈婴相交多年,如何不知陈婴家族世居东海郡,与那陈郡的陈姓,八竿子都打不到?

他也知道,陈婴所言有理。

那蒙恬的确不是易于之辈,而且他仓促领军北上,所携粮草本就不多,若是放任蒙恬在后方,一旦断了他的粮草补给线,大军危矣!

可麾下将校群情激奋至此,他若是就此听从了陈婴之谏,那岂不就等于是他承认怕了那蒙恬,弱了自己的名头?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屠睢一挥手,制止了帐中诸将的七嘴八舌,而后徐徐说道:“尔等所言,甚合本帅心意,吾扬州天军带甲之士二十万,区区蒙恬,两万兵马,何足道哉?”

“不过陈婴所说,也确是老成持重之言!”

“本帅与二三子,北上为吾太平道开辟前路,一应粮秣辎重,皆由我扬州父老豪杰供给,此乃生死线,岂能交与他人之手?”

“然那黄口孺子,伏杀我儿郎之仇,又不可不报!”

“本帅欲分兵五万,北上攻打陈郡,一面开我天军北上之前路,一面捉拿那陈胜小儿挫骨扬灰报此一箭之仇,二三子,谁愿领军前往?”

帐中将校听言大为兴奋,争前恐后抢夺此进身之机。

“末将愿往!”

“末将若能往,十日之内定献陈胜小儿之首级与大帅当夜壶!”

“末将只要八日!”

“末将只要五日!”

“混账,此地至拓县,昼夜行军也需四日,尔等岂能虚言诓骗大帅耶?大帅,末将只要七日,四日行军,三日传首……”

陈婴见状,也连忙大声道:“大帅,末将也愿领军前往,十日之内,必扫平陈郡,献上那小儿与大帅解恨!”

屠睢满意的举目缓缓扫过帐下,目光在陈婴身上略作停留之后,便径直看完另一人:“秦奢!”

名叫秦奢的精悍将校听言,欣喜若狂的一步上前,单膝点地道:“末将在!”

屠睢打开案头的漆盒,从中取出一枚虎符,缓步走到帐下亲手放入此人手中:“你言七日之内传首本帅,本帅便予你七日,逾期军法论处!”

秦奢双手捧住虎符,欣喜若狂的垂首高呼道:“末将定不教大帅失望!”

说话之时,他还不忘得意的看向身侧的陈婴。

陈婴一见此人得令,心下顿时凉了半截……此人,正是先前构陷他与陈胜乃是同胞兄弟之人。

帐中如此多的将校争相请命,大帅却独独将此重任交与此人……是何意?

……

半夜。

谯郡铚县以南,蒙恬大营。

陈守正按剑巡营。

得益于蒙恬这位卓越的统帅身体力行的教授,与陈胜凡事考虑周全一点、多做几手准备的思维方式影响。

他在领兵转战数百里之后,已经飞速从一名商贾之家的家主,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将领。

“校尉!”

两名执卫的红衣军士卒见了陈守,齐齐向他抱拳拱手,看着他的目光之中,满是出自内心的崇敬与亲近与之意。

陈守从怀里掏出两块鸡子大的肉干,塞入二人手中,笑道:“打起精神来,莫要打瞌睡!”

“嗯!”

两名红衣军士卒抓着肉干大力的啃了一口,满足的笑着重重一点头,眉宇之间满是坚定之色。

陈守点了点头,领着随行的亲卫继续巡营。

没走几步,就见一名传令兵快步而来,行至他身前抱拳道:“陈校尉,蒙将军请您即刻入大帐议事!”

陈守一听,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皎月。

这都快子时了,还要议事?议哪门子事?

难不成又要劫营?

可铚县周围,也没有黄巾军大营啊!

还是要移营?

也不对啊……

他心头思虑着,面不改色的挥手打发了传令兵。

而后对身旁的一名亲卫说道:“老十一,带几名弟兄去叫你七哥和李仲起身,坐镇营中。”

陈十一惊讶的回道:“四哥,出什么事了吗?”

陈守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无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快去吧!”

“唯!”

陈十一领命,带着几名亲卫步出队列,步履匆匆的往陈七的军帐奔去。

陈守在原地磨蹭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陈十一已经将陈七叫起来后,才在诸多亲卫的簇拥之下往中军大帐行去。

不一会儿。

陈守便行至中军大帐外,还未等他开口禀报,便见一道身穿士卒常服,身高八尺、身形纤长,面容方正,英武之中略带几分儒雅之气的精悍人影,挑帘迎了出来。

陈守见了来人,连忙抱拳拱手道:“标下拜见将军!”

这道精悍人影,正是蒙恬。

他话音未落,蒙恬已经上前把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大帐内走:“哈哈哈,可把陈兄弟等来了,快快入帐说话!”

这令陈守心中越发的惊疑不定,默默的给随行的亲卫们使了一个眼神儿……以前蒙恬待他,虽然也客气,大多数需要他领兵出战之时,都是好言好语的与他商量。

但从未这般亲近、热切。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大帐之内灯火通明。

两张摆满肉菜的食案相对而置。

蒙恬亲自请陈守落座,而后举起案几上的蜂蜜水笑道:“军中无酒,且以浆水代酒,陈兄弟,请!”

陈守举盏,送到唇边后却一口都未饮。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

陈守终于笑着主动开口道:“将军半夜唤标下前来,定然不是为了请标下品饮浆水吧?将军有何事务,不妨直说,但凡不是九死一生之务,标下断无推辞之理!”

蒙恬笑着起身,从帐上的案几上取下一方帛书,笑吟吟的递给陈守:“陈兄弟不妨先看看这个。”

陈守疑惑的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忽而失声道:“这崽子何时到了拓县?还伏击了扬州黄巾军的先锋?”

飞禽传书,是需要固定地点的,至少不能相隔太远,否则飞禽回转之时,很难寻找到鹰奴。

而他们这几日每日都在行军,每日相聚数十里,他已有三四日不曾与陈县通信,确是不知陈胜领军出征之事。

蒙恬笑吟吟的道:“一门两良将,共抗黄巾逆贼,当传为佳话!”

陈守面色阴沉的放下帛书。

他最后一次与陈胜通信,乃是四日前。

而陈胜在拓县伏击扬州黄巾军先锋,乃是三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