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妖患(第2/3页)

“妖患之烈,比我们先前所预料中的,还要严峻很多很多,局势不容乐观。”

陈胜眼神凝重的思虑了许久,而后才道:“你特战局加强与十二叔那边的交流与协助,给我将局面兜住喽,绝对不能让妖患流于表面……我会尽快拿出解决的办法!”

若局势真如陈风所说,那么他先前计划的‘斩妖司’什么,不过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止痛片。

要想要从根本上平息妖患,还得启用百家学说,以浩浩人道大势,将抬头的妖魔复苏之势给镇压下去!

但越是急切的需要百家学说襄助,就越得稳住局面,等百家自己上门来与他谈!

若是现在漏了家底儿,天知道百家会怎样狮子大开口!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一门里,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面子不能沾一点灰尘,流了血,里子得收着。收不住,漏到了面子上,就是毁派灭门的大事!

用在此时,正正合适!

陈风听到陈胜的话,欲言又止的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回道:“大兄,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恐兜不住这个局面……”

汉廷去年年尾的那一波扩张,实在是来得太陡了点,特战局和千机楼卯足了劲儿追赶了整整一个冬天,至今仍未能追上汉廷前进的脚步,将汉廷收入治下的每一块地盘都纳入他们的检测体系之内。

这要他们如何兜得住这个局面?

陈胜的要求,可是绝对不能让妖患流于表面。

“兜得住兜不住都先给我兜着!”

陈胜没有松口,“我会尽快成立一个斩妖司,来专职负责应对此事!”

他忽然想到,斩妖司或许无法从根源上解决妖患,但斩妖司完全可以作为汉廷与百家谈判的重要筹码!

也就是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适合来做斩妖司这件事的人……

见陈胜坚持,陈风也就不再推诿,捏掌长揖到底,高声应喏道:“唯!”

陈胜一挥手大袖道:“好了,抓紧时间回去做事吧,放衙后还家请二伯一道上家去,前几日蟠龙寨那边送了些难得山货过来,你嫂嫂昨夜就泡上了,就等你们去了一起尝尝。”

陈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向长宁坊方向拱了拱手,嘴里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陈胜见状,没好气儿的一瞪眼:“瘪犊子玩意,滚蛋!”

陈风笑眯眯的整理衣袍,捏掌下拜:“臣下告退,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迈着小碎步倒退,一溜烟儿的退出了晏清殿。

陈胜瞅着他那动若脱兔的机灵模样,心道了一句:‘陈家这样的莽夫人家,能生出这么个面带猪像、心头嘹亮的阴货,也当真是异数……’

陈风与吴广、季布那种人杰种子,很不一样。

吴广、季布,就好比黄金,扔着哪儿都能发光、做成什么都值钱,给点阳光就灿烂,递根杆子就敢顺着往上爬。

他们的下限高、上限也高,整个人时时刻刻都带着一股子向上冲的劲儿,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

而陈风,就好比黑粗粗的翡翠原石,初看丑、再看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憨劲、傻气,若没有行家辨认,它真的就只是一块顽石,一块只会出现在茅坑根、院墙角、酸菜坛子里的顽石。

直到,有行家剥开一线又黑有粗的皮壳,露出一条溜光水滑、晶莹剔透的水头,才惊觉遇到了宝!

似陈风这样的人才,下限是真低,他没有吴广、季布他们那种强烈渴望往上爬的野心,若是没有什么大机遇,他们大概率会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过完一生。

下限是真的低,但上限也是真的高……比吴广与季布之流还要高!

因为陈风的身上,有着一股子吴广和季布他们所没有的轴劲儿!

只要陈风不夭折……

陈胜有信心,让陈风的名字,在这个时空盖过吴广、季布他们,载入史册、名留青史!

……

赤帻青衫、唇边银白清须及胸的祥和老者,目视着面前安坐在轮椅上的得意弟子,满脸疼惜的哽咽道:“小非,你写给为师信,不是这么说的……”

“夫子。”

韩非却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疼惜之意,叹息着徐徐摇头道:“您不该此时来陈县,更不该来见弟子。”

青衫老者怒声道:“为师如何不该来?”

韩非双手扶着轮椅的扶手,背脊挺拔得如同长剑一般,平静的回道:“其一,儒家入驻稷下学宫一事,夫子尚未与王廷切商妥当,夫子此时来陈县,无论所为何事,汉王殿下都将视之为要挟,以弟子对汉王殿下的了解,任何要挟到了他处,都只会适得其反。”

“其二,弟子而今位居王庭右相,夫子入陈县未去面见汉王殿下,反倒径直来见了弟子,此事落入汉王殿下耳中,于儒家、于法家,于夫子、于弟子,皆是百害无一益。”

“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唯请夫子即刻入宫,面见汉王殿下。”

青衫老者听他之言,神色复杂的张了好几次口,但每次话到唇边,又都被他咽了回去。

再经过了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那些欲言又止的话最终融化在了一声浓重的叹息了。

“何至于此?”

他问道。

韩非亦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出了从不曾对旁人说起过的心里话:“汉王殿下胸怀之浩瀚、志愿之博大、仁念之明晰,皆乃弟子生平仅见,能以此识人不明之目与碌碌无为之足,换得遇汉王殿下,践毕生所愿,弟子……三生有幸!”

他的语气虽平静,却足以震撼青衫老者一整年!

再无人比他更了解自己这名得意弟子有多骄傲!

韩非于他门下求学二十余载,却至今只以师礼奉之,而不肯视他为师父,就是因为自韩非入他门下求学的第一天起,韩非就坚信自己理念才是正确的!

韩非在他门下求学的那二十余载,与其说是他在教导韩非,还不如说是韩非在倒逼他完善自己的学说,虽然最终也没能说服韩非,接受他的学说……

但也正是因为他二人各执己见、博学笃行。

这才有了荀子。

这才有了非子。

但如今,那个骄傲得如同苍鹰一样盘旋于法家学说之巅的韩非,竟卑微如尘拜服于另一个男人的玄裳之下!

还是一个相识不足一年,刺瞎他的双目、斩断他双腿的男人!

这令青衫老者,如何能心甘?如何能情愿?

然而他再不心甘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在各家主事大贤,议定如何应对汉王攻心计之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