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由我而始(第2/3页)

陈风捋了捋额角,疑惑的低声嘟囔道:“四伯没事儿拷问那些胡僧作甚……不就是要去向太上皇求取线索吗?我陪你去不就得了?”

荆轲拧了拧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忘了尚书令是怎么的殁的?此事牵涉到太上皇,若是你我知情不报,一旦太上皇……你担得起?”

陈风心下“咯噔”了一声,仓促之间,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儿。

不过他心下一转,很快便再一次拉住了要回偏殿的荆轲:“我父可曾‘借调’斩妖司的人手?”

荆轲想了想,摇头道:“这倒是未曾。”

陈风颔首:“那么此事就唯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太上皇调动王廷侍卫所为;二、是太上皇请了鲁菽大宗师出手。”

“无论是哪一个,太上皇都无有安全问题才是。”

荆轲略一思索,便承认陈风说得的确在理:“也罢,那此事就听你的,先去拜见太上皇,而后才决定要不要禀报陛下。”

“那就走吧!”

陈风点了点头,加紧步伐往长宁宫外走。

他也想知道,自家亲爹与四伯闹的这到底是哪一出儿!

……

偏殿上。

陈胜是越想越气,却又拔剑四顾心茫然!

他向来就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好脾气。

可偏偏这回,他却愣是找不到任何反制之法。

动刀?

不一直动着呢吗?也没见人怕啊!

立法?

人连刀都不怕,还能怕你的法?

株连?

人家老家搁天竺呢,中间隔着不知多少天险和无人区,你还能打过去咋的?

可不反制,由着这些西方教秃驴继续蹬鼻子上脸,明显也是不可取的!

他们现在都敢算计当朝首辅!

日后还不得冲击他长宁宫?

‘罢罢罢,路是你们自己走的,怨不得我!’

许久,陈胜才重重的一咬后槽牙,大喝道:“来人,传兵部侍郎李仲与稷下学宫儒家祭酒荀卿,即刻入宫觐见!”

殿外值守谒者的应喏声远远传来。

陈胜坐回龙椅之上,整理好散乱的心绪继续处理政务,心头却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心血来潮之感。

‘现在才想变天,是不是太迟了点?’

他心下低低的呢喃道,而后快速过一遍大汉当前的政治、军事、民生等等情况,确认自己这些年的心血,并未留下任何短板,才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大乱总是从大灾开始。

但大灾却从来都不是大乱的主要原因。

大汉当前的状况,就没有大乱诞生的土壤。

即便是连州大灾,一两年内也动摇不了大汉的根基!

只要大汉的根基是稳的,那么无论对手使用怎样阴狠的招数,他都无所畏惧!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陈胜低声念诵着,声音越来越坚定、越来越铿锵有力。

半个时辰后,李仲与荀子先后踏入偏殿。

礼节性的客套之后,陈胜开门见山道:“我请二位卿家入宫,是有重任,要托付给二位卿家。”

二人齐齐揖手:“还请陛下示下。”

陈胜停顿了片刻整理心绪,而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句一顿道:“我欲再掀‘子不语怪力乱神’运动,罢黜漫天仙佛!”

殿下二人愣住了,就像是脑子死机了一样,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陈胜无视了殿下二人惊骇欲绝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一、砸毁天下间除祖宗祠堂之外的一切祭祀庙宇,所有非祖宗祭祀之外的一切祭祀活动,都定性为野祭淫祀,入罪、定刑!”

“二、焚烧天下所有与仙佛妖魔有关的书籍,私自撰写、收藏、流传与仙佛妖魔有关之书籍,将入罪、定刑!”

“三、禁止一切外道开宗、传道,禁止修行一切外道修行之法,违者亦将入罪、定刑!”

“四、大力宣传‘一切牛鬼神蛇都是虚妄’的理念,引导百姓信奉儒法……不,是信奉科学!”

“所谓科学,就是研究世界一切道理的学科!”

“比如水置火上,就会沸腾!”

“比如种子埋进土里,就会发芽!”

“再比如,喝生水会腹泻、甚至会患痢疾。”

“而喝煮沸的开水,就不会腹泻、患痢疾……”

陈胜越说心头越清晰、越说眼前越明亮,有些按耐不住心头激动的起身走动道:“对,这个运动也别再叫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了’,就叫新生活运动!”

“愿我大汉儿女,每一个都摆脱陈旧的思想、习俗、风气,向前走、向上走,相信自己、相信科学,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幸福生活、拥抱幸福生活!”

“比如说,男子留长发,既不便于劳作、又不便于打理,稍不注意就满头虱子乱爬,不甚美观不说,还传播疾病、不利于身体健康,何不剔除长发,留短发……”

下方满脑子浆糊的荀子,听到此处陡然惊醒,大声疾呼道:“陛下此言大谬,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也’……”

“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陈胜打断他的进谏,正色问道:“荀卿也是为人父吧?你是宁可见到儿女满头虱子乱爬、生得面黄肌瘦、病重卧床不起,仍不肯剔掉你赐予他们的长发,还是希望子女剔掉不洁碍事的长发,做个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人?”

荀子本能的张嘴欲答,但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当然能以‘礼’,来回应陈胜的提问。

但那样的诡辩,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毫无意义!

甚至就连他,都无法昧着良心回答:‘宁可看着子女满头虱子乱爬、生得面黄肌瘦、重病卧床不起,也希望他们仍然坚守自己赐予他们的长发’。

好一会儿,他才梗着脖子,大声道:“说一千、道一万,陛下也不可强令臣民毁伤父精母血,此绝非仁君所为!”

“我何时说了要强令?”

陈胜笑着伸手虚压,示意他冷静一点,不要激动:“我方才说的是‘引导’百姓信奉科学,‘引导’的意思是:‘大力推荐但不强制’。”

“我相信,只要你们不再一力向百姓灌输束发就是孝、束发就是‘礼’,引导百姓看到剃发的益处,百姓们自然慢慢的接受剃发的概念!”

“当然,既然说了不强求,那么剃不剃发就是个人的自由,倘若有人喜欢留发,觉得留长发更好美观,那是他的自由,只要他不犯法,谁人都无权要求他剃掉长发!”

“但我也希望,倘若有人觉得剃掉碍事的长发更方便,旁人也不要因此对他指指点点,更不要因此将其与‘不孝’等字眼联系在一起,那将不单单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亦是挑战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