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天发杀机(第2/2页)

所有人都静静的望着这一幕,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震撼、有感动,又有难以理解,觉得好像没这个必要……

闻声出门来的陈守,见到留着平头的陈胜,愣了足足有一两分钟那么久。

新生活运动的风潮,当然也刮进陈家大院了。

但任他想破头,他都不可能想到,这新生活运动的第一刀,陈胜竟然会砍在自己头顶上!

但此时此刻,他能说什么呢?

如果……

如果陈胜还是陈县行商陈家的陈大郎,他要敢做出此等无父无母之恶行,陈守若不把他屎都打出来,算他拉得干净!

可没有如果。

眼前这个陈胜,不是行商陈家的陈大郎。

他是注定要做那千古一帝的大汉人皇陛下!

对一位注定要做千古一帝的盖世君主而言,或许有堪称无父无母的恶行。

但肯定不会是断发这样的小事……

陈守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大步走出大门,双手扶起陈胜,欣然的大声道:“我儿敢为天下先,为父自豪还来不及,何来罪责之说?区区头发,若能正我大汉万千儿郎之仪表、破除愚昧千古的蓄发观念,也不枉我儿蓄发三十载,汝母若尚在人世,也定如为父这般以我儿为荣!”

顿了顿,他探出一手,大喝道:“来人,取刀来!”

陈胜心头‘卧槽’了一声,紧紧的握住老父亲的另一只手。

陈守却只是笑,眼神中既有欣慰,又有酣畅之意。

有王廷侍卫取腰刀,双手奉于陈守手中。

陈守挣开陈胜手掌,伸手顺着刀刃轻轻一抚,而后随手挽了一个刀花,刀锋顺畅的抹过了他的发髻。

粗大的锥髻,无声无息滚落的在陈守怀中,一张顶着一头中分的大肉脸,就出现在了陈胜的眼帘中。

陈守随手将腰刀抛给身旁的王廷侍卫,空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神色古怪的大笑道:“他娘的,是爽利不少啊,就是有点凉飕飕的……”

陈胜盯着他的中分发型,轻声道:“阿爹,不能说脏话。”

适时,周朝万千金陵百姓,齐齐向着这父子二人一揖到底,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先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思想,有多根深蒂固。

此刻他们的内心,就有多感动、多热血。

父子二人,一人一刀,于茫茫不知何时是黎明的黑暗之中,给新生活运动开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陈胜注定是千古一帝。

而陈守,注定是千古一帝……他爹!

……

同一时间。

身处尚书省的范增,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祸即将临头。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从袖中取出了占卜的龟壳和汉钱。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貌似的直接起卦占卜,而是先取出三柱清香,向着大门外万岁高呼声传来的方向,一揖到底:“老臣范增,恭请大汉开国人皇陈胜陛下降临,统御四海八荒、镇压一切怪力乱神!”

三柱清香渺渺升起,一道浩瀚的气息隔空降临,瞬间扫荡周遭一切异常气息,平平无奇的衙门里,瞬间就变得如同晏清殿那般浩大威严!

“准!”

低沉有力的声音,凭空传出。

范增再拜:“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起身,将三柱清香插入堂上的香炉中,而后重新落座,珍而重之的拿起龟壳,将三枚汉钱投入其中,徐徐摇动。

“哗啦。”

“哗哗啦。”

“哗啦啦……”

范增不断的摇动,迟迟不敢落卦,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溢出了一头的冷汗。

仿佛往日轻飘飘的龟壳、铜钱,突然间就变得万钧重!

摇了动数十次后,范增终于狠下心,一咬舌尖强行振奋精神,覆手将龟壳里的三枚铜钱倾倒在了案几上。

令他惊恐万分的一幕发生了!

从龟壳之中落下之时还是完完整整的三枚铜钱,竟在落到案几上的一瞬间,碎裂成了一片铜渣!

“这……”

范增失声惊叫了一声,双手微微一用力,跟随他数十年之久的龟壳,竟也突然碎裂成了一地龟板。

但兴许是龟壳的灵性更足,龟板坠落的过程中,范增从中惊鸿一瞥到了一个卦象。

这个卦象,结合碎裂的铜钱与龟壳,令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这是……”

他张口,双眼在刹那间充血:“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噗!”

话音刚落,他便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一样,原地瘫软了下去。

幸好,在昏迷前的最后几息间,他奋起余力,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案几。

案几倾倒的声音,吸引来门外值守的谒者,谒者进门见范增瘫软在地,周围到处都是鲜血,亦是吓得面色大变,慌忙高呼道:“来人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