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没醉

看出她局促, 过几秒,章雪扬问:“站不站得稳?”

“可以的,我没醉。”苏婷飞快拎包落地,出于礼貌, 对他摇下的车窗笑了笑:“您慢点开, 小心飙车的。”

“自己注意安全。”章雪扬淡淡回了一句,却没有马上走, 自己坐在车里, 视线虚停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很久没有挪开。

直到范亚豪又打来电话, 问他是不是开错方向,跑佛山去了。

听着那头嘈乱的动静,章雪扬压下躁动,同时摁灭应急灯,调头驶离。

到酒吧的时候,范亚豪正在唱张学友的《头发乱了》。

请揭晓,你做错事了,让你秀发乱了[1]

应对乱了, 太过份了, 衫钮都扣错了[1]

是一间lounge,过营业时间已经没什么客人,在昏昏欲睡的酒保和清洁阿姨中,范亚豪独自抱麦, 亢奋得像个故意抢风头的碧池。

章雪扬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他唱完才轻飘飘问:“被人鸡奸了?”

妈的衰口, 啋!

范亚豪丧着张脸往他旁边一杵:“没想到啊,老子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被绿?”章雪扬问。

“你怎么知道?”范亚豪一声烂骂折在喉咙里:“我操!”他忽然弹起来:“你早发现不告诉我?睁眼看我当绿头龟?还他妈是不是兄弟!”

“发现什么?我只是猜的。”章雪扬看着他暴突的眼:“说吧, 捉奸在床,还是疑神疑鬼?”

范亚豪被问住了,满脑酒精差点浸得大脑短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恨恨地捶向桌面:“我他妈虽然花,但没绿过人吧?居然有傻逼敢绿老子,让老子找出是哪个臭嗨,一定剁了他!”

“二位……”动静太大,酒保犹豫地走过来,章雪扬朝他点点头,把烂醉如泥的范亚豪给带出门。

到门外,章雪扬买瓶水给范亚豪:“你没绿过人?”

“绿谁?我绿过你吗?”范亚豪正拿水冲脸,没想到水是冰的,他一激灵,忽然想到未婚妻胡璐。

他绿了她。

所以,她也是故意绿他。

一咬牙,范亚豪把水摔在地上,爆开几米远。

“我他妈!”他脸色铁青,想骂却骂不出什么。

章雪扬把瓶子捡进垃圾筒,踢他一脚:“三分钟上车,不然自己回去。”

“急什么?怕你家狗尿你床上啊?”损友嘴里没好话,范亚豪醉醺醺跟过去,把自己往后座一甩。

车门关闭,他往中间坐了坐,屁股被压了下:“什么玩意?”摸出来一看,甩出铃铛的响声:“我日!你这么变态,还玩SM?”

章雪扬回头,见是一条丝绒choker,下面一圈蕾丝,中间挂了个铃铛。

赶在他放鼻子旁边闻之前,章雪扬抢过来塞进储物箱:“回去睡一觉,想清楚是要问还是装傻,有话不要趁醉说,没有后悔药。”

装傻?范亚豪照一眼后视镜,更觉自己绿到发慌。

*

转天晴,但风有点大,持续到下午。

苏婷睡了来广州以后最长的一觉,醒以后睁眼定神,慢慢想起昨晚的事。

印象最深刻是下车前章雪扬的那段注视,目光笔直且肆意,有那么一瞬,感觉要被他的视线灼透。

胡思乱想中,苏婷摸了摸脸,翻身去拿手机。

微信有几条未读,她半闭着眼慢慢回,往下翻到王斯乔的,发信时间最早。

苏婷想起来,他昨晚微信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但她那时候已经很困了,强撑着洗个澡,出来以后一上床就睡过去。

一看时间隔这么久了,苏婷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后面睡着了,没看到。』

『没关系。』王斯乔回得很快:『会头痛吗?』

『应该是睡饱了,没什么感觉。』苏婷说。

闲聊几句,王斯乔给她发来一条视频,是在篮球场旁边的碗池,里面好几个人运着板在滑上滑下的。

『你会滑板啊?』苏婷好奇。

『有点兴趣,这几年才开始的。』说完,王斯乔又提起黄埔有个户外音乐会问她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

『不好意思,我晚上约了朋友来家里吃饭。』不是借口,苏婷时间真有点紧,还要去一趟菜市场。

菜市场,一座城市的老底子,只是现在线上配送高度发达,已经很少有年轻人来。

入口是干货档口,老广居多,深色木凳上摆着简单的功夫茶具,执杯慢悠悠地叹着。

穿洞洞鞋的小孩在玩手游,有些动作遗传一样,玩到兴起时二郎腿翘到肚子上,挠挠脚底板。

走进里面,摊主摇着印有免费体检字样的广告扇子,扇扇自己再赶赶苍蝇,顺便招呼她:“靓女买什么?”

“生菜多少钱一斤?”

“三蚊半啊。”摊主拆了胶袋递过来:“新鲜头,自己种的。”

叶菜都放在泡沫盖上,苏婷选几样,又去称了一斤潮汕牛肉丸,经过鱼档时顺便要了条乌鱼,买完其它的回来,鱼已经杀好片好,直接下锅就行。

苏婷动作算快的,回家后架锅热好汤底,再把菜洗洗切洗,差不多时间,薛茵茵和冯宁来了。

“苏大厨!”两个人换鞋进来,踢踢嗒嗒走到厨房:“哟哟真能干,都弄好啦?”

“差不多了,”苏婷把葱装到小料碟:“走吧咱们吃饭,我好饿。”

清汤锅底,加了些药材和猪骨头煲的,三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边吃边聊。

一罐珠江啤酒递过来,苏婷摇头说不喝,薛茵茵哼哼地:“跟我们就不喝了,昨晚和野男人就通宵劈酒。”

“没有,是跟办公室同事,坐我旁边那位。”苏婷解释说。

“你们章记大小姐?”

“她人挺好的。”

“你看谁都好,眼里就没坏人。”薛茵茵随口接了一句。也不是针对谁,只觉得苏婷没城府,对谁也没提防心,象牙塔里刚出来的,总怕她上当。

汤底太沸,冯宁把火调小一点,想起章茹:“后厨那个梁多剩就怕miss章,怕得要死。”

苏婷回想了下,似乎是之前朝章茹吹口哨的帮厨,也叫打荷仔,但按章茹的性格,火发过就好了,应该不太记得他。

“来,吃点鱼。”薛茵茵把鱼片捞起来,分给苏婷和冯宁:“你今年陪男朋友回家过年?”

“他去我家,怎么会是我先去他家?”冯宁往料碟里加了点生抽,也问薛茵茵:“你呢?”

“我什么?”薛茵茵偏着头笑,描好的精致眼线微微上勾,明知故问,但笑容空洞。

冯宁沉默了下。

当年被迫辍学,她对家里有着强烈的,甚至是带恨意的对抗情绪,冯宁不确定她的恨代表多大的在乎,但有时候觉得好姐妹故意装得没心没肺,很辛苦也很心疼。

于是迟疑道:“我好像听说薛伯伯身体不太好,你要不要……过年回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