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醉(第2/2页)

他屈肘躬身,眼神稍稍柔和,“怎么问这个?既娶了你,自是想让你长留。”

“是吗。”魏鸾像是有些失望,小声嘀咕道:“骗人。”

盛煜没太听清,微微睁目,“嗯?”

“没什么。”魏鸾否认了不慎吐露的心里话,“我喉咙里有些干,夫君能倒杯水吗?”

盛煜很快倒过来,扶她靠在枕上喝水。

柔白指尖紧捏瓷杯,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周遭酒气未散。

盛煜临榻而坐,又试了试她脸颊的热度,道:“脸这么烫,酒还没醒吧。是心里有事?”

他问得漫不经心,一双眼却紧紧盯着魏鸾。

见她果然难掩惆怅地停了喝水,又问:“是为魏家的事?”

“父亲关在狱里,已有半年没回家了,哥哥一年到头在军中,难得回京城来,却是入了牢狱,母亲很是担心,前些天我回府看她时,瘦了好些。除夕夜万家团圆,咱们四世同堂,就是伯父他们也都安然无恙,母亲独自在府里……”

魏鸾咬了咬唇,眼圈不自觉地泛红。

年才十六的姑娘,自幼顺风顺水,不曾经多少风浪,红着眼圈强忍住不哭时,当真叫人心疼之极。盛煜忍不住伸手,揽着她靠在怀里,手掌轻抚她后背,有些生疏地宽慰道:“玄镜司里我安排过,岳父和舅兄不会受委屈。事情过去后最多贬个官,会好起来的。”

隔着单薄寝衣,他的胸膛结实又温暖。

魏鸾咬着唇,眼眶里温热的泪珠滚出来,渗透他的寝衣。她泪眼朦胧,半年多的独自咬牙坚持后,终于找到了能稍稍倾诉的人,低声道:“其实我不怕父亲贬官,丢了官职都不怕。”

“我只是怕府里被这事拖累,万劫不复。”

“什么公府尊荣皇家宠爱,其实都在其次。我只想家里人都好好的,不再担惊受怕。”

她说得委屈又可怜,像是遭过莫大的苦楚。

盛煜心里被钝刀割着似的,帮她擦泪,低声哄她。活了二十多年,自幼在玄镜司磨砺,曾暗夜杀伐,也曾酷厉刑讯,一颗心早已淬炼得冷硬果决,他还是头回哄女人,生疏得很。好在魏鸾没嫌弃,还拿他的衣袖擦了把眼泪。

等她停止啜泣时,蜡烛烧得半残,遥遥传来梆子声,已是四更天。

心里积攒的委屈哭完,魏鸾好受了许多。

就连酒都快醒了。

察觉盛煜仍紧紧抱着她,手掌在她腰间流连,魏鸾又累又困,依稀想起旧事,毫不留情地将他那只手拿开,而后钻回锦被里打算睡觉。那神态举止,分明又是先前的赌气模样,盛煜心中微动,一把拽住她手腕。

“你跟我赌气,就是为这个?”

魏鸾低哼了声,“才不是,这件事我很感激夫君。”

“那是为何?”盛煜理得清朝堂的千头万绪,却猜不透姑娘家阴晴不定的小心思,这几日摸不着头脑,索性躬身扑过去,咬牙吓唬道:“若不肯说,今晚别想睡。”

他说得慢条斯理,神情故作凶狠。

魏鸾笑着撇了撇嘴,将他看了片刻,轻哼道:“夫君从西州回来面圣的那天,我也在麟德殿里。”说罢,瞪了他一眼,扯了锦被倒头就睡,一副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的表情。闭眼入睡之前,又补充道:“夫君既瞧不上我,咱们就这么相敬如宾地过吧,也挺好的!”

声音含糊,似抱怨,似委屈,似赌气。

盛煜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想起那日麟德殿的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