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明暄回到宿舍, 挂起了钥匙坐在吊椅上摇啊摇……

吊椅真好,可软。

靳亚拎着一大袋零食进宿舍看到明暄的时候,“哟”了一声:“回来了啊?”

“哎……”明暄叹了口气, “要不是明天要上课,我也不回啊。”

“还挺荒.淫.无.度。”靳亚从鼻子里闷出哼声,乐道。

明暄想了想,沉重地点头:“确实。”

靳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写生报告写了没啊?”

“我靠!”明暄垂死病中惊坐起。

写生报告,美术生的一生之敌。

·

明暄这几天的课有些满, 祁随之除了陪他吃饭, 几乎都没怎么和他碰过面。

在他没课但明暄满课的一个下午, 他打开了车库的门,推出了另一辆明暄没有见过的车。

“哟?”修车师傅叼着根烟,眯着眼看祁随之, “怎么动这辆车了?ZX10-RR,oh亲爱的小宝贝——”

“准备跑比赛。”祁随之抽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帮我看看排气管刹车片之类的有没有什么问题,挺久没跑这辆车了。”

“行。”修车师傅点了点头, 拿着工具蹲下了身,“什么比赛啊,你之前跑那些小比赛不都拿你那台H2使劲糟蹋呢吗?”

“没糟蹋, 我都是正经改装。”祁随之说, “CSBK。”

“嗯?”修车师傅抬眼看他, “CSBK这个月得是最后一站吧,只跑这一站评不了年度啊, 你还不如等明年的。”

“明年……”祁随之手肘撑着膝盖, 顿了顿道, “明年应该等不到跑CSBK。”

“啥??”修车师傅瞪大了眼睛, 嘴里叼着的烟燃出长长一截烟灰,散落在了祁随之的车坐垫上,“什么叫等不到,你病了?严重不?”

“……没病。”祁随之有些无语,“单纯的不跑。”

“为什么不跑啊,你不是有想去的车队吗,今年因为在学校跑不了全年,明年你大四了吧?空闲时间多。”

“啊,是。”祁随之抬起手,拂去了坐垫上落下的烟灰。

修车师傅跟他很熟,自然也是知道祁随之一直在为自己喜欢的车队而努力的。

而要让扬名在外的车队注意到他,第一件事就是在各种各样的比赛中跑出成绩。

“大四应该没多少课吧,跑个全年不是难事啊。”修车师傅还在震惊,“CSBK你都不跑了你准备跑什么?跑路吗?”

“郑哥,我是有想去的车队。”祁随之偏过头,看着自己这辆在车库里停了挺长时间没见过光的ZX-10RR,眉目温柔,像在看老婆,“但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谈恋爱了?”郑哥这才了然地点点头,“女朋友不让玩赛摩吧。”

“男朋友。”祁随之纠正道,“也没不让跑赛道,但我不想让他时常担心我会不会出意外。”

兴许是祁随之说的“男朋友”三个字太过稀疏平常,郑哥倒也没觉得有多诧异。

“懂了。”郑哥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一届算收官之战?跑完你车卖吗,便宜点我给你收了。”

祁随之无奈地勾出了个笑容:“也不算收官吧,还是想任性点,跑完明年的格兰披治吧,跑完车给你。”

“好嘞。”郑哥乐呵呵地拆开他的车侧板,“那我在这等着了。”

祁随之点了根烟,坐在小板凳上听着郑哥拆车发出的动静。

手机响起。

【暄暄:今天中午吃完饭我偷偷去拍证件照了】

【暄暄:我是真好看啊】

【暄暄:[图片]】

祁随之点开大图,是和他一样的白底证件照,照片上的明暄带着明媚的笑。

祁随之很轻地笑了笑,指尖轻拂过屏幕,冰凉的屏幕远没有自家男朋友的脸摸起来舒服。

【祁随之:你是真好看啊】

【暄暄:对了祁随之,你那个什么超模比赛在哪买观众票啊】

【暄暄:我没找到TvT】

祁随之看着“超模比赛”四个字,笑出了声。

就好像他不是去跑摩托,而是要去维密走秀一样。

“笑什么啊这么开心?”郑哥拎着扳手站起身,“刹车片有点不行,给你换一套。”

“我男朋友说我跑的是超模比赛,问我在哪买观众票。”祁随之的语气满是笑意和宠溺。

“靠,超模比赛。”郑哥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CSBK,乐出了声, “刚好你这车重量大,副车架和摆臂换了轻材质也减不了多少,干脆你这个月减减重,跑完比赛走T台吧。”

祁随之抬眼看他,笑骂了一声:“滚蛋。”

“他问你观众票哪儿买你干脆直接给他买了得了。”郑哥笑够了,把话题绕了回来,看着祁随之的表情问了一句,“还是说你不想让他看现场?”

祁随之敛眸,想着上次A市的时候在观众席哭得惊天动地的明暄,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之前跑了场小比赛,就那种排位完就正赛火急火燎的比赛,刚好在他的城市我就报了,最后压弯起身车头打滑了一下,把他吓得不轻。”

“我怕万一,万一我在赛道上出什么事儿吓着他。”

“你这想法有问题啊。”郑哥也拖了个小板凳坐在祁随之身边,“你要不让他去现场看,那你整个比赛的两天内他不都在看不见的地方担惊受怕吗?”

“我以前还跑比赛的时候也不让我老婆去看,就怕摔车撞车她看了怕,又想着反正这个赛事没有直播她看不着,就一直这样。”郑哥从祁随之的烟盒里捞了根烟出来点上,“卧槽什么烟甜死了——”

“之后是有一次比赛上我那个车突然断轴了,卧槽你是不知道,跑着跑着后轮直接滚出去了,我差点被后车压住直接死赛道上,我老婆还是在我住院后才知道这事儿,她跟我聊了很久我才知道,我自以为的‘不让她看到我比赛时可能会出的意外’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会让她害怕了。”

“你说是这个道理不?”郑哥用胳膊肘撞了撞祁随之,“你前段时间侧滑被甩出赛道他知道吗?”

祁随之摇了摇头:“不严重,没跟他说。”

“那你想想如果你严重,在医院躺着——我没有咒你的意思啊,就单纯打个比方。”郑哥说,“他什么也不知道,见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快凉透了,这事儿恐怖吗?”

祁随之没有说话。

赛摩本就伴随着风险,风险象征着会有无数的意外。

无论是让明暄有可能在现场看到他出意外还是在赛后得知他出意外,对于祁随之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的男朋友不该在这种地方流泪。

这本就是一项无解的命题。

祁随之被郑哥的一通话整的心情有些复杂,一个人在街上晃悠了很长时间才回家。

很想明暄,此时,现在。

打开房门,卧室的灯是亮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