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问?:“沈栀栀, 你意下如何?”

沈栀栀怔了怔,仔细打量裴沅祯面色,见他似乎并?无?怒意, 且一副乐于成全的模样。

她茫然了下, 遵从心里的意愿点头:“若是阿焕哥不忙,那就坐下一起用膳吧。我们今日在这看童子?戏,对了, 阿焕哥可?曾看过童子?戏?”

陈良焕看了看屋内大大小小众人,心里少了些拘束, 忙对裴沅祯道:“末将多谢大人。”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

裴沅祯愉不愉快沈栀栀不知道, 但她相当愉快。

在跑堂摆膳之际,邀请陈良焕去?窗边看戏,边看还边讨论这里的戏跟家乡的戏有什么?不同。

随后又说起家乡的人和事来。

同乡叙旧,总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到最后竟是只顾着说话连戏也不看了。

裴沅祯坐在桌边看书,也不知看的什么?书,半天不见翻页。

奚白璋在一旁忍笑,尤冰倩见沈栀栀毫无?察觉, 也暗暗摇头。

还好,饭菜总算摆上桌,因着有裴沅祯在, 众人在饭桌上尽量食不言。

吃过饭后, 陈良焕不好再逗留, 便与沈栀栀辞别?而去?。

沈栀栀吃饱喝足还见了同乡, 心里欢喜。想着就这么?干坐着看戏也没趣味, 便邀尤冰倩出门?去?买零嘴。

刘淳一听?,也喊着要去?。

阿檀索性也去?。

阮乌更是想也不想, 摇着尾巴跟着沈栀栀出门?了。

一行人去?买零嘴,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裴沅祯放下书,靠在椅子?上揉额头。

奚白璋好笑:“你何苦呢!”

裴沅祯冷冷睨他:“你自己的事未必理得清楚,何以笑我?”

奚白璋一噎,面色寡淡下来。随后又无?所谓地说:“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忘不了瑶娘,她为我而死,我又岂能对着她的亡灵另娶新人?”

“尤冰倩可?知你的想法?”

“她一直都明白。”奚白璋摊手。

奚白璋早年有青梅竹马爱妻,两人一同行医悬壶济世。后来奚白璋因不慎得罪权贵,被记恨追杀,其妻为救他死于刀下,奚白璋后悔莫及。

从那之后他孤身浪迹,再是不肯行医,尤其不会给权贵治病。彼时?裴沅祯胞妹病重,得知奚神医名?号,派人几次三番将其捉回京城。

有次奚白璋为躲避裴沅祯,扮成小厮藏于一家医馆内,正好跟热心钻研医术的尤冰倩遇上。

尤冰倩见奚白璋医术高超,赤诚拜其为师。奚白璋自然不愿收徒,奈何尤冰倩心志坚决,一段半真半假半清半楚的师徒关系,便断断续续地维持到现在。

那一年,尤冰倩十三岁,而奚白璋正值弱冠。

也不知尤冰倩从何时?动?的心,如今满打满算,她偷偷喜欢了七年,也等?了七年。

裴沅祯问?:“你还想让她继续等?下去??”

奚白璋摇头无?奈:“我劝过她,但她总笑着说‘倾慕之事与你无?关’,让我不必介怀。”

话题谈到这,两人没再继续。

安静了会,裴沅祯瞥了眼窗外,见雪下得越发?地大起来。

眉头轻蹙。

“她们去?了何处?为何如此之久?”

侍卫回道:“大人,沈姑娘跟尤姑娘买完零嘴后,结伴去?逛街了。”

裴沅祯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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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城热闹,沈栀栀一出门?见街上吆喝不断、小孩们嬉笑成群,她心里痒得很。

难得出来一趟,索性拉着尤冰倩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地逛。

才半个时?辰不到,沈栀栀手上就包了许多零嘴吃食,还在书肆里偷偷买了几本话本子?。

尤冰倩是贵女,平日只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头一回买话本子?,她红着脸跟做贼似的。

“冰倩姐姐,”沈栀栀笑她:“你得学我这样大摇大摆地出门?,不然旁人一眼就瞧出来你买的不是正经书啦。”

“......”

尤冰倩无?语:“那你别?说这么?大声啊,现在好啦,你在门?口说出来,大家不用看就已经知道了啊。”

沈栀栀懵了懵,顶着旁人打趣的目光,拉着尤冰倩赶紧溜。

阿檀年纪小,没走多久觉得累,刘淳便带她在茶寮里坐下来等?。

没一会,见沈栀栀和尤冰倩跑回来,阮乌也跟在两人后头傻呵呵地跑。

阿檀奇怪地问?:“栀栀姐姐,有人追你们吗?”

沈栀栀笑:“没,不过也差不多。”

“你们歇好了没?我们现在回去?。”她说。

“嗯。”阿檀点头。

她有点怕阮乌,怀里抱着一包糖酥,紧紧挨在刘淳身边。

一行人就这么?逛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酒楼雅间。

此时?雅间里有个官员正在禀事,说的也都是些荆城鸡毛蒜皮的事。

裴沅祯边看邸报,边安静地听?。见沈栀栀她们进来,他微微抬眼,又收回视线。

沈栀栀今日高兴,想着此前裴沅祯大方让阿焕哥一起用膳,她便买了包零嘴还他人情。

她瞅准时?机,见那官员禀报完离开后,悄悄走过去?。

“大人,您忙呢?”

裴沅祯余光瞥了瞥:“有事?”

“没什么?事。”沈栀栀从身后拿出包糖放桌上:“奴婢给您买的,尝尝看。”

裴沅祯素来不爱吃零嘴,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持身份。

“不必,你吃吧。”

“好吃哦,”沈栀栀献宝似的,还悄悄说:“我买了包最甜的,加三文钱让老板放了许多糖。”

裴沅祯动?作微顿,矜持地“嗯”了声:“先放下吧。”

“好嘞!”

沈栀栀也不打搅他,放下糖后,回窗边继续看戏去?了。

裴沅祯视线静默停在那包糖上......

须臾,低哂。

只要他退一步,他们的关系又能回到从前,谁也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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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回来后,次日,裴沅祯的病情加重了。

奚神医不齿:“活该!让你穿这么?少!”

裴沅祯懒得理他,继续低头写信,写完一封便吩咐以隼鹰送去?京城。

奚白璋帮他换药后,慢吞吞收拾。

边问?:“你让人去?查裴胜的账,查得如何了?”

“昨日刚得消息,”裴沅祯咳了咳,许是鼻塞的缘故,说话瓮声瓮气:“裴胜与裴彦早有勾结,连续三年,钱庄里每年有一万两进裴彦之妻何氏手中?。”

奚白璋暗忖:“如此看来,谢芩串通何戟炸毁堤坝之事,裴公也清楚。”

裴沅祯停下,若有所思。

“可?裴公为何这么?做?”奚白璋想不通,此前在荷县也想不通此事。

“裴公无?子?,即便把?谢芩当做儿子?,可?谢芩姓谢不姓裴,继承不了裴家荣耀,他犯不着帮个外人来拉你下马。”

“再说了,若是裴公自己想当这个内阁之首,当年你父亲去?世时?呼声最高的就是他,他为何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