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这座车驾有着古典的轮廓外形, 就像是中世纪的穹顶马车,但却又是能够低空飞翔的现代动力。在格罗尼雅这种地方,车辆要不然就是没窗户, 要不然就会有换风换气系统,以应对沙暴天气。

这换风系统似乎开着,宫理也感觉凉爽,但车里的味道是一点也没少, 非常淡, 淡到连她都觉得是某种错觉。

看来, 姐妹会圣母之间的“投票制”是一码事, 实际上每个人的行动和心思就是另一码事。

但想杀她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这香味是下毒吗?难道车里的其他人已经吃过解药了?

车驾内只有四五个侍女在, 其他随行的侍女,都是乘坐其他的代步车或低空飞行器, 靠在她的车驾周围。

宫理嗅了一口, 靠着坐垫笑起来:“什么味道,这么香。”

她突然直接说出来, 让周围几个侍女吓了一跳,但她们脸上并不都流露出了害怕, 还有人是迷茫, 甚至也深深嗅了一口, 想知道是什么味道。

宫理低头吸了一下自己披着的纱衣, 仿佛自顾自的低声道:“难道是尤金身上的味道。”

“把窗开一开通风吧,我们走地面上的路, 不会有太多人看到我们的。”

侍女们正想要低头打开窗, 但外头正是风紧的时候, 还夹杂着沙粒,打在窗户上, 宫理看向外面,双腿交叠的稳稳坐在位置上,挥手道:“算了算了,我更不想吃沙子。”

几个侍女脸上神色不动,又把窗户合上卡死,刚要坐下,就听到宫理道:“哎,其他几位侍女怎么都在车外受着,这沙暴眼看着不小呢,让她们也进来坐坐。”

其中一个侍女道:“这、这不合适吧,一切还是要以陛下为主。”

另一人更会说话道:“请陛下不用担心,外面的随行车也是有气流挡沙系统,大家都习惯了。或者您想要谁进来歇歇,我去换她。”

宫理却笑起来:“哎,我就喜欢热闹,要能玩些棋盘游戏更好了。来来停车,把其他人都请上来,平日你们都跟前跟后的,总不能我有把伞,让你们都在外头淋雨。”

宫理刚刚深吸一口就嗅出来了,自己车上的全都是Beta。平时她身边侍女里,大概一半都是Alpha,今天也跟来了三四个Alpha。倒是巧,竟然那群做了侍女也隐隐有点鼻孔朝天的Alpha都在外面受着烈日风沙,全是Beta在车里陪着她。

看来这毒药只对Alpha起效?

在宫理的要求下,车在越来越强的沙暴中打开了车门,车上的侍女硬着头皮请外头的侍女上车,她们并不完全乐意的样子,甚至是有些盛情难却的推拒。

就只有个年纪小的棕色短发厚嘴唇的女孩,刚刚也是最迷茫的,这会儿觉得人多高兴似的,拉开门一直叫其他的侍女都进来。

一阵风沙吹进了车里,宫理看着那几个Alpha内心艰难斗争之后,终于要硬着头皮进车来,她却忽然笑道:“风太大了,算了算了,也不为难她们了,不愿意跟我坐一块就是了,关门,我们走。”

她指挥厚嘴唇女孩关上车门,甚至将两个下车的Beta也扔在了车外。宫理道:“让巡航定速快一点,我讨厌沙暴天,这时候就适合待在屋里——”

……

她回到宫廷的时候,车驾就停在了天井中,头顶已经遮上了挡沙篷,显得花园里有种夕阳落日的昏暗。

宫理走下车,摸着自己后颈,她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后背有点冒汗。她正想要再拖着这些侍女到处走走转转,看看有没有办法不着痕迹地打探到“平树”那个人。

在老萍的口中,这个人好像是跨越很远的距离一个人来找她的。

……为什么要找她?这个人是男是女?

她对自己的性格也算了解,能在要乘坐飞船奔袭出去的关键时刻,就在她连自己的记忆都愿意毁掉的狠手下,还特意提一嘴、嘱咐老萍去联络的人,会是谁?

但宫理刚刚从车上下来站在偌大的天井花园中,看着之前藏匿扎哈尔压坏的花丛被人挖掉准备重新栽植。

扎哈尔也将头盔推上去一截,看着花丛又转过脸去看了宫理一眼,发现宫理也在看他,扎哈尔立刻别过头去,放下头盔大步走开。

就在这时,从天井上去大概三四层高的地方,突然爆发出几声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快抓住他!”

其他侍女和教廷骑士似乎也猝不及防,宫理猛地抬起头,朝楼上快步走去。

……

“平树!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要骗我!”

“平树——你打开、你打开门!”

尤金站在门里,他能看到平树正在外头收拾东西。平树穿了件亚麻色的无袖上衣,背对着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堆绳索、钉枪与武器,丝毫不搭理他。

这里是在平日贮藏食材的地窖,因为这里放的都是长年风干的食物,经常几天都没人来,尤金看到平树真的把他关在地窖深处的隔间里,害怕起来。他还把平树当做好朋友,更委屈道:“从之前我说她没有标记我,你就非要让我描述她长什么样子,我说完你就开始这个样子,还把我骗到这儿来锁着我——那个陛下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平树手很稳,似乎在组装一些盗窃或抢劫才用的上的工具,头也不回道:“她欺负你,你怎么还非要今天过去?”

尤金气鼓鼓的,却心里有些发虚,半天才道:“我光跟你说她头发颜色眼睛颜色,你根本体会不到她是什么样的人。跟信息素都没关系,就是、她就是……我说不上来……就是会让人忍不住想离她更近、甚至是想……”

“想让她高兴。想让她依赖你。”平树忽然道。

他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倒还是平静温和,他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她呢?”

尤金瞪大眼睛:“……什么?”

现在平树很冷静,甚至语气柔和,但尤金甚至有些害怕——在昨天平树听到他描述陛下容貌之后那发疯的样子,尤金还历历在目。

他好像一方面又狂喜激动得要哭了,一方面嘴里全是不干不净骂人的词儿,然后过会儿又疯狂问尤金到底有没有跟她永久标记过……

尤金还是推着隔间的门,道:“可是她们说是会有办法让她进入易感期的。她是陛下,她的信息素绝对是最强大的,这样的Alpha如果进入情热期,你也知道的。她要是没人陪会很难受的。”

平树收拾着东西低声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一个情热期的Alpha想要玩死Omega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你不去,她接触不到Omega的气息,易感期就不会变成情热期。”

尤金却摇头:“她不会那么对我的!她……她其实是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