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最后期限

天还未亮,钟瑶早早就起了,坐在桌前拿着报纸细看。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她转头看去,只见方远极一脸愤怒地闯了进来。一把将钟瑶手中报纸抢走,几把揉乱了往地上用力掷去。

“华民初在哪里?”

钟瑶抬起水盈盈的眸子,平静地问道:“我如何知晓?”

“我再问你一遍!华民初在哪里?”方远极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把她的脸抬起来,凶狠地质问道。

钟瑶的脸被他捏得生痛,颌骨都似要被他捏碎了!

“你不是派人去找了吗?他就住在红墙会社。”她轻呼痛声,匆忙说道。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是不是你通风报信?”方远极怒冲冲把她的脑袋往后摁了一下,松开了手。

钟瑶抚着被他捏红的脸颊,忿然站了起来,“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没有离开一步。我身边也并无一个我的人,我如何通风报信!方远极,你最好是看看你自己身边,看到底是谁通风报信!”

方远极盯着钟瑶,一时间居然反驳不了她的话。她说得很对,自打进了大公馆,方远极就让人把她严加看管起来,连仆人都无法自由靠近她,确实也无法传递消息。

钟瑶揉了半天脸颊,眉头紧皱,问道:“这么说,你没找到华民初。他……不见了。”

“怎么,你高兴了?”方远极突然回过味来,把她手边的茶杯推开,手指在桌上用力敲了两下,“限你一天之内给我把他找出来!”

钟瑶慌忙说道:“我坐在这里,如何去找?”

“你不好找,但是谛听可以找!因为你是六耳,你一声令下,所有谛听师不眠不休也会帮我把人给找出来!钟大小姐,你说不是你报信,那就证明给我看!”

钟瑶一怔,不再说话。

“来人,拿纸笔上来。”方远极死死盯着她,大声呵斥。

副官马上捧进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到钟瑶面前。

钟瑶忍气吞声地坐下,慢吞吞地研墨铺纸。

“行了,用钢笔!”方远极从上衣口袋抽出金笔,啪地一下拍到钟瑶面前。

他的力气太大,钟瑶刚研好的墨汁晃了几下,飞溅到她的指背上,在雪色手背上染了黑黑一团。

她用手帕擦了擦手背,拿起了钢笔,旋开笔帽,慢慢地凑近信纸。

方远极在她身后催促,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怎么,动手写呀!你是不是肯替我找到华民初?”

钟瑶不吭声。

“你们谛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你是六耳,演示给我看看。”方远极推着她的脑袋,又急又怒地往前摁,“写,快写!”

钟瑶索性放下笔,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方远极彻底被她激怒了,揪住她纤细的手臂,猛地把她从椅子上拖起来,用力摇晃,“六耳先生,你是要等到什么时候?连我这持卷人的话都不听吗?还是,你在等华民初那个持卷人给你下命令?你现在是真心投靠我,还是仅想拖延时间,替那个华民初办事?”

钟瑶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只能勉强解释道:“不行,时间不对。”

方远极气乐了,脸上的肌肉紧绷着,阴沉沉地盯着她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谛听传讯要看时辰的。我看,你根本就是假心假意,你想做的就是让我与华谕之反目成仇,你好让华民初渔翁得利。”

“我不是……”钟瑶被他安全摁到了桌子上,背硌在砚台坚硬的棱角上,扎得骨头都痛了。

“钟瑶,我没有多少耐心,只要你真心投靠我,为我办事,我是会好好重用你的。但你若心在曹营心在汉,还在图谋为华民初谋划,我就会亲自掐断你这漂亮的脖子……”方远极掐着她脸颊的手滑到她的脖子上,五指用力收紧!

钟瑶透不过气,双手紧抓着他的手臂,试图把他推开。

方远极此时力大无穷,羲和与一方二人合力,也未必能打赢他,更别提钟瑶这双柔软的手了,根本无法推动他分毫。

她渐渐不能呼吸,脸涨得通红,手也垂了下去。

“司令,桓叔来了。”副官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方远极的五指松开,空气大口地涌进了钟瑶的肺中,她捧着脸,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方远极抓起钟瑶掉在桌上的手帕,擦掉手指上的墨汁,扭头看向门口,不满地说道:“桓叔来做什么?谕之先生已经走了。”

桓叔就站在门口,把方才发生的事都看在眼中,身上的蓝色长袍微微颤动着,垂着眼皮子低声说道:“我来这里,是来找我家大小姐的。”

“找她?”方远极再度转头看向他,上下打量一眼,冷冷地问道:“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一直没见到你?”

钟瑶缓缓抬头,与桓叔四目相对,呼吸又滞了半拍。桓叔是谛听,也通地藏之法,他应该知道启动地藏之事!若他告诉了方远极……那怎么办?

桓叔迎着她的视线,平静地说道:“这几天我奉大小姐之命,回南京去处理钟家一些买卖。”

“哦,钟大小姐变卖钟家产业,当然得你去处理。”方远极把擦满墨迹的手帕丢到桌上,冷冷地说道:“以后,钟大小姐和她的家产,还有万山河绘卷全都归我了。”

桓叔楞了一下:“啊……”

钟瑶一手死死掐住衣襟下摆,另一手去摸发簪。她死盯着桓叔,一动不动。若桓叔真把地藏之事说出来,她就孤注一掷,与方远极拼了。

“也好。”桓叔突然收回视线,缓缓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小姐一人打理家产,确实很累。”

方远极整了一下衣领,嘲讽道:“还真是个忠奴。”

桓叔拧拧眉,沉默不语。

钟瑶见桓叔不像有说出地藏之事的样子,直到此时才微微透了口气出来。这时她突然感觉手指一阵剧痛,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不知不觉全折断了!

“我正要六耳先生帮我找出华民初,你来了正好,帮我劝劝她,别执迷不悟。华民初是我手下败将,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退一万步讲,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要来何用?钟大小姐是为情所累,看不清局面。桓叔是过来人,好好给她说叨说叨,别让她错下去。”方远极拖开椅子,指着椅子看钟瑶,示意她坐下继续写谛听之令。

桓叔眼皮都不抬一下,抬步走了进来,“司令,这里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劝说小姐的。识时务,方为赢。”

方远极笑了笑,拍着桓叔的肩说道:“说得好!你常说,她是你看着长大的,正好,把你懂的,教会她。”

“司令,卢少帅送来的帖子。”仆役托着一个托盘过来,满脸敬畏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