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疏离

夜里,谢缚辞回房丢下一句让她准备一番,明日赶回长安城的命令,便出了房间去了隔壁的书房。

整夜都没有回房过一次。

次日,在杨刺史等官员的恭敬护送和杨薇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由江州出发,前往长安。

这段时日,谢缚辞身上的箭伤也已好了大全,回长安的途中,邵景并没有派上用场。

谢缚辞一路没有与姜沐璃交流。

因马不停蹄地赶路,又抄了近道,不过几日便抵达长安皇宫。

进了东宫后,谢缚辞便换上一身太子亲服,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没有看姜沐璃一眼。

姜沐璃自然察觉出谢缚辞对她的疏离。

不过他不理她,起先她觉得奇怪,后来很快想通了,想必是殿下已经厌倦了她。

这番冷待遇,她反而落了个自在。

正在想何时能离开东宫时,潘胜急急忙忙将她拉到长廊角落说话。

“你这番陪同殿下出行,可跟殿下更亲近了些?”

姜沐璃黛眉一蹙,回想起什么,脸更冷了几分,回道:“没有。”

而她这副冷淡反应落在潘胜眼里便是她彻底心寒了,想起这两日听到的流言,他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如今殿下即将大婚,阿璃作为东宫唯一的侍妾,且无论她有没有侍寝,至少在太子妃入主东宫之前,她都不方便留在东宫。

况且这太子妃还是殿下的表妹,皇后娘娘嫡亲侄女,崔将军的掌上明珠,自然是要更加尊重对待。

阿璃如今的处境或留,或走,或死,只能说全凭太子殿下一念之间。

若是殿下惦记着这段时日的感情,或许还能许她一个位份,待婚后再接入东宫。

可这番太子回宫后的冷淡态度,出行一趟仍然不愿碰阿璃,就令他看不懂了。

潘胜一双小眼在姜沐璃身上来回扫。

无论他怎么看,这脸蛋这身段绝对算是翘楚中的翘楚,怕是宫里头的娘娘都比不上,除了他十几年前有幸目睹过一面的先皇后,没一个人能比得上。

这样的尤物,殿下竟一直没有下手?

他不由怀疑殿下是不是哪里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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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外,二皇子谢济冬跪于石阶下。

寒风凛冽的时节,谢济冬衣着单薄,未身披披风,身躯摇摇欲坠,求皇帝召见。

谢缚辞阔步走来,行至他身旁停下,长眸乜他一眼,嗓音清冷:“二弟跪这做什么呢,父皇不让你入殿?”

谢济冬垂下的右手攥紧拳头,挣扎了一番,转而抱住谢缚辞的大腿:“皇兄,弟弟求你进去帮我母妃求情啊,我母妃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谢缚辞眼里掠过一抹讽意,挪开他抱住的那条腿,温声道:“这事孤来的路上多少听说了,你先莫急,待会儿孤入殿,帮你先打探打探父皇的态度。”

谢济冬听他温声细语,本身心乱如麻,并没有想到其他,苍白的脸色浮起希冀,连连道谢。

殿内,盛怒的皇帝坐在御案后,身形高大如山,俊朗的面容铁青沉重,眉心亦拧成疙瘩。

王永良在旁安抚斟茶。

正在这时,谢缚辞入殿,撩袍行礼。

等他将江州一行剿匪成果尽数上报后,皇帝脸色才稍稍好转。

政事处理完,谢缚辞似不经意道:“外头风大,父皇为何不让二弟入殿?”

哪想,暴怒才被压下去的皇帝怒拍桌案,大声叱道:“他休想!!他那个好母妃,做出来那等好事!竟还敢在朕面前求饶?”

似气焰更涨,他站起身,猛地一脚踹翻巨大的鎏金炉鼎,扬袖指向殿外:“他们母子二人,若非是朕一直以来的庇护,又怎能有这安富尊荣的生活?”

二皇子的生母德妃沈氏原只是民间农妇,但因容色貌美,被微服私访的皇帝一见钟情,也不知道是哪一处招了皇帝的喜爱,执意要将沈氏接回皇宫,且圣宠多年。

甚至当时民间不少说法是皇帝对沈氏才是真爱,若非皇后是发妻加之崔氏势力雄厚,恐怕这皇后和太子之位还不一定轮得到崔氏和谢缚辞。

“那沈氏,她竟敢,她竟敢做出这等残忍歹毒之事?朕当时就该杀了她泄愤!!”

皇帝回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一幕,嗓音都不禁颤抖。

谢缚辞极少见到皇帝有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候。

一直以来,皇帝在朝政上行事雷厉风行,深谋远虑,稳重又顾大局,称得上是个好皇帝。

看来,那女人在皇帝心里始终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若不是他设下这计,就以沈氏与那老昌陵侯之女苏嫣的相似程度,恐怕还会独得圣宠多时。

皇帝还在发泄心中的愤怒。

谢缚辞看在眼里不由浮起讽意。

一代帝王,沉稳一生,竟能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果真是色令智昏。

良久,出了宫殿。

谢济冬跪着爬上前抱住谢缚辞的大腿,哭着喊:“皇兄,如何了?父皇可是愿意放过我母妃?”

谢缚辞将他扶起,道:“能说的好话孤方才说了许多,父皇正在气头上,二弟还是回府静待佳音吧,你若一直留在此地,父皇瞧见你,反而更难消气。”

谢济冬一听,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踉踉跄跄站起身,看向太子的眼神也不如以往那样带有怨恨。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宫女竹香将打探好的消息都告知了崔继后,见她脸色愈发冰冷,心里一凛,往后退了一步。

恰好太子谢缚辞入殿。

崔继后不悦地扫他一眼,凉凉地开口:“既江州一行平安归来,太子娶妻一事也是时候着手准备了。”

谢缚辞道:“此事得再拖一阵时日。”

她轻笑一声:“太子莫不是忘了那日答应过本宫什么?你说江州之行回来再议,现在又要改变主意?”

“我何曾要改变主意?”谢缚辞蹙眉,语气冷冽了些。

崔继后冷声道:“太子去江州都带上那美貌侍妾,听侍卫说,这一路你们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那侍妾竟还一路勾缠你要亲自给你上药,怎么,是上药上出感情,不愿娶太子妃了?”

闻言,谢缚辞心里划过一抹怪异的感觉。

诚然,方才皇后提起婚事,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夜阿璃的泪水。

杨家姑娘那“情爱”二字,这些日子一直在他脑子里挥散不去。

在回长安城的途中,他有意拉开与阿璃的距离,可总是时不时会想起她哭得双眼红肿的可怜模样。

可这与他不愿娶太子妃又有何干。

他方才说延后再议,只是为了这段时日静下心来处理更重要的公事,决然与阿璃无关。

“姨母何必如此急躁?”

崔继后将脸一撇,“哼,我若是不急,就怕你跟你父皇一样,被其他女人迷了心智!待婚后,还要为了其他女人伤害你的太子妃,本宫瞧你真是愈发有你父皇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