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嘲讽

昨晚后半夜落了雨, 次日雨过天晴,绚丽的日光照射在东宫庭院的枝头上,又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入延元殿。

金丝缠花的帷帐内,若隐若现勾勒出一伟岸、一娇小的两道身形。

男人白皙精壮的臂膀搭在女子纤细的腰间, 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轻抚手中滑腻的肌肤, 随着怀中人的低声嘤咛, 他缓缓睁眼。

“又怎么了?”清早刚醒来,他的嗓音较平日里更为低哑,带着尚未消去的欲.念。

姜沐璃长睫紧阖,小脸往里偏, 避不看他。

她稍稍动弹, 锦衾内便浮起她身上的幽幽清香,其中还夹杂着二人靡丽暧.昧的气息。

谢缚辞轻嗅这令人羞赧的气息, 心口忽烫,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冷冽的眉目也不禁舒展了许多。

他放轻了语调,柔声问:“到底怎么了,你跟孤说说。”

良久没得到回应,却见怀里那人单薄的肩膀正在一抽一抽地颤动, 他面上笑意顿时凝固,松开了她的腰肢。

长臂一抬,便迫使她将脸扭过来对着他。

果不其然, 那张姣好的小脸已被沾满了泪水, 长而密的眼睫正在轻轻抖动,一滴滴泪便又从眼角滑落。

谢缚辞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知觉加重, “你在跟孤闹脾气?”

姜沐璃紧紧抿唇, 闭着眼怎么都不愿看他。

他心中气急, 却仍压低了嗓音,轻而狠地问:“你有什么底气跟孤闹脾气?有什么资格闹脾气?”

“说话!”

姜沐璃缓缓睁眼,盈盈水目似含着诸多难言的情绪,语气缓慢且清晰:“殿下这样折辱我,迟早有天,我会让殿下后悔当时没有杀了我。”

折辱?他管昨夜帮她解毒叫做折辱?

谢缚辞胸腔响起冷冽的笑声,忽戛然而止,暧昧地笑了一笑:“你知不知道,你在榻间有多招人喜欢,身段肌肤更是令人爱不释手,孤又怎么舍得杀你?”

蹭地一下,姜沐璃脸庞红霞密布,乌眸流转就启唇讽刺:“殿下昨夜那样的举动,真不知中药的人究竟是谁,难不成殿下是八百年没碰过女人了吗?”

他冷哼一声,“还有力气跟孤犟?看来是还没吃够教训。”谢缚辞松开她的下巴,坐起身掀起帷帐。

“吴毓!”

正侯在外间的吴毓听到这声传唤,忙躬身进入,“殿下有何吩咐。”

“收拾间房,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吴毓抬头看了一眼床榻。

太子殿下衣衫松散坐在榻上,高大的身躯遮住了一大半里面的景致,纵然看不到里头的少女,可吴毓却是比谁都清楚,昨夜这二人究竟闹到了什么时辰。

昨晚后半夜,太子殿下传他入殿。

他一进去,便见太子打横抱着姜沐璃,用他湿透的蟒袍盖在她身上,将怀里的人遮的密不透风。

少女娇弱无力地伏在他的身前,雪白的足背已然通红一片,显然是受了不少委屈。

太子通身湿透,面色舒展地从浴房中走出,分明是从冷水的浴池中起身,浑身却像散发着热气,“传葛太医来。”

吴毓连忙应道,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太子胸膛前传来低低弱弱的女声:“不……不要。”

他回头一看,便见太子面含柔情,轻声询问她:“你不是很难受么?”

“怎么了,可是害羞?”太子淡笑,且极富有耐心地哄她,“你放心,孤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你这副模样的。”

怀里那人小脸霎时通红,太子忽然心情大好,哼笑出声。

见她脸色好似也舒缓了许多,到底知道她脸皮薄,太子转而便吩咐吴毓:“罢了,你去准备一些干净的棉帕来。”

吴毓便知这是不用去请葛太医了。

也是,如今已丑时过半,若是太医这个时辰来东宫,明日传了出去,指不定外界认为太子夜半身患恶疾,平白还惹了一些流言。

片刻后,吴毓将准备好的棉帕搁在床榻旁的黄花梨案几上,不敢再多看一眼,退出了里间。

他静候在外间,正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不小的动静,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少女嗓音嘶哑哽咽,紧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小声争吵和哭声,随后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这种声音和动静,一直吵到天快亮,方才有停歇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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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毓因凌秀院一事没处理妥当,如今太子又将这道难题丢给他,心有戚戚然。

他惴惴不安地问:“殿下,那应该安置在哪处比较合适?”

谢缚辞眼帘微垂,默了须臾,转而侧首看向还背对着他的姜沐璃。

漆黑的眸色从她白皙的面颊上一直扫到肩颈,便见她单薄的肩膀上有几道明显的痕迹,眼底倏然浮起一抹懊悔。

那是他昨晚不受控制之下一次又一次烙印下的成果。

如今清醒过来,他也不知为何昨夜就那样丧失了理智,只要一看到她愤恨瞪着他的眼神,他心口便像是有人紧紧攥住似的疼。

无论他如何逼问,她始终不愿说出她第一个男人是谁。只要一想起曾经也有男人这样占有过她,他便无法抑制住满腔的恨意。

想要将那个该死的男人大卸八块的念头,反反复复在他脑海内出现。

夜里,想要消除掉她身上其他男人存在过的记忆。他又狠又凶,一次次地将她弄晕,最终感觉她身上沾满了他的气息,这才心满意足地罢休。

可是醒来,她却怎么都不愿看他一眼,流出的泪水仿佛在控诉他的举动,甚至扬言讽刺他不舍得下手杀她。

呵,他的确不会轻易杀了她,他又怎会让她死的那样轻松?

沉吟片刻,谢缚辞眉宇紧蹙,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她额间的细汗,心下不禁一沉,下瞬间手背贴上姜沐璃的脸颊,指尖探到她的鼻息。

不多时,吴毓便听到太子沉冷的嗓音,“别的先别管,你去把葛太医请来,快!”

一炷香后,葛太医背着医药箱匆匆赶来东宫。

谢缚辞已换了一身青色长袍坐在榻边,凝神等葛太医的诊脉结果。

过了良久,葛太医浓长的胡须皱起,松开了把脉的手,沉声道:“敢问殿下,阿璃姑娘昨夜是否泡了许久的冷水?”

谢缚辞道:“大约从酉时起一直到深夜。”

葛太医眼神落在榻上那一脸煞白娇弱的少女身上,她身形纤瘦,鬓间汗液密布,平日里娇艳的红唇已失了血色,看起来着实可怜。

他摇头,叹道:“这如今还是寒冬腊月,姑娘家身子本就娇弱,泡了一夜的冷水,她如何受得住?”

再加上太子殿下的狠劲……

太子殿下到底是行军打仗的,体力较一般男子更为健壮,他将一柔弱的小姑娘折腾了一整夜,这能不晕倒吗?

但这些话葛太医只能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可不敢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