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宁殿(二更)(第3/5页)

看见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皇帝铁青的脸色的确有所缓和,却仍是冷脸问道:“然儿,告诉朕,你是从哪儿找到那位姑娘的。”

静嘉本意也只为了讨好她的父皇,冒着得罪了皇兄的风险做了这种事,指不定皇兄已经将这笔账记在了她的头上。

一个是皇帝,一个又是太子,无论哪个她都得罪不起,虽说她如今凭着父皇的宠爱没人敢动她,可皇兄冷血残暴的手段,她不是不清楚。

这次暗地里将皇兄的女人送给父皇,若是再让父皇知道这个女人还与皇兄牵扯不清,恐怕会引起诸多没必要的麻烦……

静嘉眼眸一转,道:“父皇还记得除夕宫宴献舞的女子吗?儿臣心知父皇念念不忘,这阵子更是为了那女子夜不能寐,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儿臣这才费尽心思寻来,让她给父皇解闷。”

见皇帝脸色愈发古怪,她诧异问:“怎么了,父皇可是认得那位姑娘?”

那姑娘不就是与苏嫣有几分相似?为何会让父皇有这样的情绪?

皇帝并未回答,只沉着脸训斥:“念在你关怀心切的份上,父皇这次就不怪你,但若有下次,绝不姑息!”

闻言静嘉便知这是不怪罪她了,忙抱着皇帝的臂膀撒娇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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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廊下宫灯摇曳,东宫延元殿。

殿内氛围诡异森然,静得吓人。

东宫内那个最受宠的女人,近乎八个时辰没有露面,太监和宫女都诧异不已,但谁也不敢私下议论。

吴毓领着潘胜跪在殿内,一颗心紧张的七上八下,并非要为本该接受的处罚而担忧,而是太子殿下的情绪实在不正常。

若是他大发雷霆,吴毓还不觉奇怪,可怪则怪在,从殿下醒来为止,除了问了几句姜沐璃是用了什么借口出的东宫之外,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往明华殿行去。

吴毓本以为殿下这次能顺利把姜沐璃带回来,却没料到只找到了她那个年幼的弟弟。

回了东宫后殿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坐在红木椅上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太子吩咐了一句:“去将葛太医传来。”

吴毓赶忙应下,又困惑不已,这时候请葛太医是做什么?难不成殿下气得胸口疼,需要医治?

约莫半炷香左右,葛太医背着医药箱神色匆匆赶来东宫。

葛太医见着太子,弯腰行礼:“微臣叩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谢缚辞幽沉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葛太医最好将这段时日她对你说了什么,都从实招来。”

葛太医缓缓抬起头,不解道:“微臣不懂殿下是何意……”

谢缚辞冷笑:“孤派你为她诊脉,不是让你与她套近乎。”

直到现在,葛太医才明白太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殿内这样的氛围和太子阴冷的神情,若是他还没猜到是出了什么事,就枉为人了。

葛太医细细回想这段时日来东宫为姜沐璃诊脉时发生的时,可怎么想,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点啊。

头顶上那道视线愈发寒冷,葛太医冷汗涔涔,忽然反应过来,瞳孔怔大,忙伏地道:“回殿下,五日前,阿璃姑娘曾言说她时常梦魇,导致经常半梦半醒,夜里睡得十分不安稳,便拜托微臣为她开了可以昏睡的药粉。”

谢缚辞长眉微挑:“昏睡?”

“没错,正是昏睡的药粉,那药无色无味,若是用了一点点,都会陷入昏睡的状态,直到第二日午时才会醒来,状态与睡着的情况无异。”

葛太医现在才反应过来被姜沐璃害惨了,登时叫苦不迭:“殿下,那药对人体无害,加上阿璃姑娘那段时间的确睡眠成了很大的问题,微臣也是于心不忍,这才开了这副药给她,还请殿下相信微臣,微臣当真不知阿璃姑娘打的是什么算盘啊!”

谢缚辞胸腔翻滚,霎时间便透不过气。

五日前?那便是他提起会将她送出皇宫的那夜起,她便动了这番心思?

好一个乖顺贴心,好一个想通不舍,好一个共同度过的时光不多了。

好,她当真是好得很。

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欺骗他。

葛太医伏在地上,还在努力回想当初有没有做出其他帮助到阿璃的事。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现身殿内。

谢缚辞敛神,眉目冰冷:“葛太医扣去一年俸禄,吴毓和潘胜自觉去领罚,通通都退下去。”

没有被处死,三人大松一口气,“是——”

待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谢缚辞问:“如何,找到她被藏到何处了?”

皋月道:“卑职不辱使命。”

“姜姑娘被陛下安置在清宁殿,并且派了诸多宫人把手在殿门入口,显然是不打算放姜姑娘离开。”

谢缚辞神色微变:“清宁殿?”

皋月好奇,问:“可是这个寝殿有何不妥?”

谢缚辞站起身,黑眸凛冽:“清宁殿在后宫空了长达十九年,这些年无论陛下纳了多少佳丽,也绝不会让后妃住在清宁殿。”

只因清宁殿曾经正是苏嫣居住的寝殿。

并且清宁殿还是离紫宸宫最近的寝殿,其宫殿华丽的程度与皇后的凤仪宫有的一拼。

这么多年,只要有后妃仗着一点宠爱,恃宠而骄提出想要入住清宁殿,第二天就会被陛下打入冷宫。

时间一久,后宫妃子也都知道清宁殿是陛下的逆鳞,便再也没人敢提及一句。

如今陛下将姜沐璃安置在那处,其所作所为已相当明显了。

那个老头,一把年纪了,竟还对自己曾经的女人的女儿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谢缚辞咬了咬牙,“皋月,听闻后宫有个地道可以通往各个寝殿?你现在给孤带路。”

皋月讶异:“殿下是现在要去清宁殿?”

谢缚辞没反驳,皋月这才知道他是来真的,忙劝道:“殿下万万不可啊!先不说清宁殿已经被陛下的人手牢牢把控,就连那后宫的地道,它也无法直通清宁殿啊,因为清宁殿在二十二年前便已被陛下重建了一次,如今整个后宫只有紫宸宫可以直接通往清宁殿。”

谢缚辞长眉蹙紧,面色如雪:“是吗?”

话语稍顿,他道:“那便传令下去,现在就给孤挖一条通往清宁殿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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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殿内,静谧安然,熏香袅袅。

两名宫女侯在门外,悄然打量屋内的女子。

随后发出细小的讨论声。

“你说这是陛下的新妃子吗?”

“看着不太像,年龄也太小了些……并且最近也没听说陛下有选秀啊。”

自陛下将这个女子送到清宁殿后,便没有再露面了,也没个人出来表明里头那人她究竟是何种身份。

长廊下,六角宫灯摇晃,照亮昏黄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