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疼痛与癫狂(第2/4页)

整整七日了。

除了那具与姜沐璃身形相似穿戴一样,且看不清脸的尸体,禁军毫无收获。

直到第八日。

邹卓又回仁明殿复命,这才等到皇帝下令让禁军撤回,返回长安皇宫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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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姜沐璃“死”了的消息,过去了将近八日,但白氏仍旧没有掉以轻心,是每隔两日就会给姜沐璃换一个隐蔽的宅院休息。

直到第九日,温锋传来消息称皇家车马已从行宫顺利返回了长安。

白氏问:“可打听到阿臻的消息?”

温锋道:“据探子来报,皇帝回程的队伍里除了小皇子之外,并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但后来去查了前几日回长安的队伍,发现阿臻是随同淑贞公主母女二人一起返回的长安。”

白氏这才放心,“看来阿臻暂时性命无忧,阿璃你也先可以安心了。”

姜沐璃知道弟弟被小郡主母女保护着,顿时感动不已,所幸弟弟暂时无碍,否则她真的很对不起爹娘了。

心里悬着的大石放落后,姜沐璃轻颤着眼睫,还是没忍住问温锋:“姨父,我想知道小皇子的消息……”

温锋看了一眼白氏,白氏朝他点头,温锋这才温声道:“阿璃你放心,小皇子没事,虽说皇帝带着小皇子在行宫留宿了八日,但最后还是亲自带回了长安。据探子的消息,皇帝派了多重禁军时刻盯着小皇子的安危,除非是皇帝十分信任的宫人,不准任何人近小皇子的身。”

听到舒舒安好,姜沐璃眼眶微红,哽咽道:“那就好……那就好。”

白氏抚上姜沐璃的葇荑,柔声道:“阿璃,看来皇帝还是很看重小皇子,想必小皇子留在皇宫,也是个极好的选择。”

若是让一个月余大的孩子跟着她到处躲躲藏藏,不仅多有不便,还对孩子的身体有极大的危害。

在皇宫,有皇家御用太医可以时时刻刻照顾小皇子的身体,又是锦衣玉食供着,怎么都比跟着姜沐璃过得好。

姜沐璃实在想念舒舒,还是没忍住流下泪来。

自打舒舒出生后,就从未离开她这么久……那孩子,夜里定会很想娘亲的。

可她心里的想念,无法对任何人述说。

白氏轻轻擦拭她的泪水,又试探地问:“阿璃怎么不问问皇帝如何了?”

谢缚辞?

姜沐璃眼睫濡湿微动,茫然地看向白氏。

她昏迷被带出行宫之前,记得听到谢缚辞被刺杀的消息,当时那种震惊又心里猛然沉落的感觉,她无法形容。

只知道自己第一时间是担心的。

尤其听到这几日,他都没有放弃寻找她的倔劲,更是一股难言之情从心底弥漫开来,最终化为苦涩。

事到如今,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谢缚辞究竟是何种感觉了。

三年前在江州,她最绝望之时是他救了她一命,那时她便将他藏在了心里,即使几年后再度相遇,她也不敢妄想,没有奢望过与他发生什么。

从东宫起,她和他之间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起因却是那样的不堪,更多的是互相折磨。

她承认。

她曾爱慕过他,但也恨过他,怨过他,多重复杂的情绪交叠,早已将她对谢缚辞的感觉,摧残得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内心。

但她很清醒明白的一点,谢缚辞是她仇人之子的骨肉。是那个害惨了阿娘,导致阿娘年纪轻轻郁郁而终的先帝的亲儿子。

她注定无法与谢缚辞毫无芥蒂的相守。

当初因为被他欺骗怀了舒舒,才不得已留在他身旁,生下了和他的骨肉。

可现在有机会逃脱,她不该再念着他才对。

更何况,他也要有皇后了……

如今他如何,往后他如何,都与她没有任何干系了。

姜沐璃眼眸微沉,像做了一个大决定:“姨母,他的事从现在起,已与我无关了。”

白氏轻轻呼气,满意地笑了笑。

这几日她其实心里也在隐隐担心着,担心阿璃会对狗皇帝的儿子动了真心,会舍不得离开皇帝。

果然,一切都是她多心了。

不愧是阿嫣的女儿,与她娘一样心性这般坚韧,拎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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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安皇宫。

皇帝携带皇长子从行宫返回的当日,便带着皇长子住进了紫宸宫。

谢缚辞回了皇宫后,一口气都没歇息,震怒下命人抓了四皇子谢西辉的生母邓美人来了金銮殿。

邓美人作为先帝的后妃,已晋升为邓太妃,先帝驾崩后她便跟随一些年龄较大的妃子在后宫战战兢兢地生存。

冷不防被一众禁军二话不说揪到了金銮殿,她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何事,就被谢缚辞迁怒,都未给她求饶的机会,被当今陛下斩杀于金銮大殿。

鲜血一路流至殿外的白玉石阶。

邓太妃被斩杀的当日,她的母族均被满门抄斩,以及但凡与四皇子来往甚秘的所有人,皆被皇帝清算了一遍。

整整一夜,金銮殿的地砖已被殷红的血迹淹没,皇帝手段狠辣,状况惨不忍睹。

殿内全体上下的宫人这两日连呼吸都不敢重一息,生怕陛下失了神智抓他们泄愤。

皇帝的冷血残暴行为终究引起了朝臣的不满,这样不顾罪责虐杀先帝的后妃,又清算了四皇子的母族,这种事,朝中的清官自是看不过去。

血夜的第二日,早朝时,连着数名清正廉明的官员纷纷上奏表达了他们的意见。

谢缚辞黑眸微眯,抬手一挥,就命身侧的吴毓将四皇子及邓太妃的罪行公布于众。

谢西辉意图谋杀皇帝,理应处死。

得知真相,朝臣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散了朝后,郑老丞相面容焦虑,走得颤颤巍巍,嫡长子郑克尧搀扶在侧,压低了声道:“父亲,您可要撑住啊。”

郑老丞相正直花甲之年,从新帝登基起,已是历经三朝的元老,这次回长安本可以颐养天年,但因舍不下江山社稷,仍旧每日都会来上早朝,清流一派的文臣对老丞相的勤勉尤其崇敬。

可没人知晓,方才的朝会,他耗费多大的精力才抑制住满腔的激动。

“尧儿……当真吗?那对姐弟当真是岐儿的子女?”

郑克尧道:“儿子查了几个月,甚至还追查到了江州,虽说那对姐弟俩的父亲叫姜轩,可儿子亲自去问过姜府的邻居,他们口中的姜轩,儿子确认无误就是弟弟。况且邻居也说那姐弟二人有我们郑家祖传的手绳,端午那日,姜沐臻也曾去过映波湖畔,不出意外儿子捡到的正是姜沐臻的手绳。”

郑老丞相嘶哑着声:“这么说,岐儿的闺女就是陛下后宫那得宠的后妃?”

郑克尧颔首。

半个月前的行宫满月宴忽然取消,虽说陛下并没有对外宣称是何原因,可郑家自是有能力打听到其中的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