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活着(第4/4页)

舒舒紧绷着小脸,爬着从柜子里出来:“父皇在听母后的事,为何我不能听?”

“你听了多少?”

舒舒老实道:“全部,正听得起劲,满月宴怎么了?儿臣也想知道。”

谢缚辞屈指揉了揉眉骨:“趁朕现在还没动怒,你先出去。”

舒舒走到书案前,吩咐邹平继续说。

邹平看向谢缚辞求助。

谢缚辞一把提起舒舒的后衣襟:“滚出去!”

舒舒用力推谢缚辞,可三岁小孩的劲哪里比得上青年男人,他平日里奶呼呼的嗓音猛然尖锐:“父皇,你是不是对母后做了什么坏事,才让母后这样费尽心思想要逃跑!”

他不是傻子!母后根本不在紫宸宫的偏殿养伤,甚至母后根本就不在皇宫!

从方才听了那番对话,他就明白了,他的母后是抛下父皇跑了!

谢缚辞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吴毓,将他带回寝殿。”

吴毓见到父子二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心里一抖,忙不迭抱起舒舒,不顾他的挣扎就拉出了御书房。

舒舒离开后,谢缚辞脸色仍旧没有好转,“你继续说。”

邹平便道:“满月宴那次温林松和白氏也去了行宫,且卑职查到,四皇子的暗卫将娘娘劫到了马车之后,就被几个民间的高手抢了回去,是以,当时马车上,并没有娘娘。”

得到这个答案,谢缚辞倒没几分震惊。

他一直觉得姜沐璃还没死,但当时在马车跌落的悬崖上捡到她的金簪,证明她定是上了马车,若是没有跟着一同跌落悬崖,那定是在他赶到之前便已经被带走了。

可她竟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就这样蒙混过去,让他浑浑噩噩过了三年。

而她,即使好好活着,也从没想过回到长安。

姜沐璃。

他真想掏开她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为何能如此冷硬。

就连在他们孩子的满月宴,她都没有放下离开的念头?

谢缚辞背脊靠在椅后,俊脸晦暗难测,那骤然升起的满腔怒意,使他全身犹如乌云笼罩般黑暗。

他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撕扯那方帕子,顷刻间,一方精致的绣帕便在他手中粉碎。

既然她拼了命的想逃,费尽心思想要离开他。

他怎会那样好心如了她的意?

他绝不会让她这样轻松摆脱他,她越是不想同他相守,他偏要与她生生死死捆绑在一起。

即使她会更恨他,他也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从他手中溜走!

吴毓送回了舒舒后,便进了御书房,甫一踏入便感觉上方传来的气息渗得他头皮发麻。

方才从邹平所言的话里,他多少猜测出什么,现在陛下显然是气疯了,担心陛下又做出失去理智的事,便道:“陛下息怒,兴许娘娘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亦或是被温家强掳了去,这才被迫离开的。”

谢缚辞心中怒意翻涌:“被迫?你觉得,她好好活着却三年未回,还弄了一具假尸体糊弄朕,这是被迫?”

他沉脸站起身:“朕看她是筹谋多时!就等着找到时机从朕身边逃离。”

他恶狠狠地走了一圈,面容扭曲:“朕对她还不够好?皇后之位朕也给她了,她为何还是要离开?”

吴毓内心惶惶不安,猜想陛下这是在极度刺激下,这才没控制住情绪。

这整整三年,陛下从未放弃寻找娘娘。

可没料到,陛下眼皮子底下的臣子竟就将娘娘藏了三年。

这三年对陛下来说,每日每夜都在悲恸中度过,他如行尸走肉般每日除了处理朝政和小殿下,便是想念娘娘,所有人看到那具尸体都觉得娘娘已经死了,可只有陛下仍旧没有放弃寻找。

陛下三年来的思念与痛苦,皆在得知娘娘很早就谋划逃离后,而崩得四分五落。

吴毓担忧陛下这样会损耗龙体,只能顺着他的话:“陛下待娘娘的好,奴婢们都看在眼里,想必娘娘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

“她清楚?”他冷笑几声,摇了摇头:“不,她根本不知道。她避朕如蛇蝎,宁愿抛下孩子,也要离开朕。”

吴毓道:“这……奴婢觉得,每个母亲都不会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娘娘若是没有带小皇子离开,才更可以看得出,她离开那日,说明她并没有准备齐全。”

谢缚辞冷嗖嗖问:“所以你也觉得,若是她准备齐全了,定会将孩子带走。”

吴毓脸色大变,忙跪地道:“陛下,奴婢并非此意。”

吴毓很想再好好辩解,可现在他才茅塞顿开。

陛下计较的并不是娘娘抛下孩子的事。

从始至终,陛下只在意,娘娘是抛下了他啊。

谢缚辞可没空听这些奴才的废话,遂吩咐邹平:“现在就将温林松带来,还有,朕要尽快知道她的下落!”

邹平拱手领命。

这夜里,舒舒明显感觉到自己父皇变了。

以往父皇即使对其他人冷漠无情,但待他还是有几分温和的,可就在今晚,无论他把功课递给父皇,亦或是在父皇面前背书。

父皇都不曾理他,只是坐在书案后,浑身散发着可怕诡异的气息。

舒舒怕极了,总觉得父皇好像精神又开始不正常起来。

正局促不安时,舒舒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父皇阴冷的声音:“谢望舒,想见你母后吗?”

舒舒微楞,随后鹿眼弯弯:“想见!儿臣可以见母后了吗?”

他轻轻一笑,毛骨悚然:“朕准备了惊喜给你母后,想必她见到,也会很开心的。”

惊喜?舒舒眼眸忽闪,又见父皇脸色不对劲,心知自己父皇的性子,遂正色道:“父皇,您可别把我母后吓着。”

他还等着向母后告状,父皇平日对他多凶。

作者有话说:

真的要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