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福报(第2/3页)

萧湄哪想到太后对秦缨如此宽宥,想到自己才是太后的亲外孙女,不由暗暗咬牙,郑太后笑盈盈看着秦缨,“云阳想要什么?”

秦缨眨眨眼,“云阳暂无所求。”

郑太后笑着摇头,“那改日有了再求。”

太后话音刚落,殿外又有人求见,苏延庆道:“长清侯夫人、宣平郡王妃、淮阳郡王妃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殿内本就人满为患,此刻又来几位夫人,萧老夫人便带着王氏起身告辞,而秦缨一听李芳蕤的母亲来了,眼瞳微微一亮,不多时,崔慕之的母亲——长清侯府人明氏当先入殿,她着一袭紫色华服,仪态端容,眉目慈柔,只看面庞,很难想象原文中她对陆柔嘉那般尖酸刻薄。

郑氏虽与崔氏不睦,但太后身份尊贵,莫说明氏不敢失礼,便是崔德妃在太后跟前也十分乖顺,明氏恭敬入殿,行礼后目光往秦缨身上扫了一眼,紧接着,宣平郡王妃柳氏带着李芳蕤而入,淮阳郡王妃宋氏也走了进来。

淮阳郡王府被忠远伯府连累,这位郡王妃没想到崔婉这未来儿媳能行那般丑事,当日便被气的大病一场,已多日不出门饮宴,今日中秋宫宴难以回避,这才入宫来,今日她衣衫华贵淡雅,通身不显山露水的沉静。

秦缨与李芳蕤对视一眼,眼底皆有笑意,但当着诸位夫人的面,二人循规蹈矩,装出好一副大家闺秀做派,足足煎熬了小半个时辰,苏延庆才在门口道:“太后娘娘,含光殿那边宴席布好了,皇后娘娘和陛下都已经出发了——”

含光殿便是今日设宴之地,待太后移驾,秦缨这才得了功夫与李芳蕤说话。

未时过半,秋阳高悬,暖烘烘的金乌洒在连绵殿宇之上,越发彰显天家威严,含光殿在后宫以东,紧邻着上春池与沉香亭,众人跟着太后轿辇,一路行来只见丹桂鹅黄,秋菊盛放,还未近殿门,便听见一片丝竹舞乐之声。

忽然,李芳蕤拉了一把秦缨,“快看,谢大人——”

秦缨眉头微抬,随着李芳蕤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含光殿前,早就等候了一群文臣武将,在一群着紫、绯官袍配鱼袋的文臣之中,一袭玄色武袍的谢星阑显得格外夺目,他握剑而立,袍摆上的金色獬豸纹暗芒浮动,流光溢彩。

李芳蕤轻啧道,“谢大人好英武的身量!”

秦缨眯了迷眸子,李芳蕤又道:“他旁里那个,不是前日见过的那位大人吗?”

秦缨颔首,“是大理寺少卿方君然。”

李芳蕤撇撇嘴,“看他神色,不像来赴宴,倒像是来审案的,简直像个老夫子,我哥哥和赵世子也在,他们同在神策军,很有几分交情,不过那位赵世子眼高于顶,我不喜欢。”

李芳蕤说的是李云旗和赵望舒,秦缨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又看向了谢星阑,这时群臣发现了太后仪驾,也纷纷看来,谢星阑一眼看到了一群夫人小姐之间的秦缨,李芳蕤今日一袭红裙明艳耀目,反倒衬的秦缨雨后白荷一般。

二人四目相接一瞬,谢星阑随着重臣下跪行礼,他虽倾下身去,却知道秦缨目光仍在他身上,他心腔微荡,待起身之时,莫名觉出御花园中的丹桂甜香馥郁,沁人心脾。

太后到了殿外,很快贞元帝与皇后郑姝的仪驾亦翩然而至,跟着同来的,还有崔德妃、裴淑妃等后宫妃嫔,几位皇子公主亦紧随其后。

今日大宴,贞元帝戴通天冠,着十二章纹玄纁冕服,皇后郑姝一袭朱红凤纹钿钗礼衣,雍容华贵,颇有母仪天下之威仪,二人行在前,后面的德妃崔玉容与淑妃裴堇着吉服,亦是贵不可言,待太后与贞元帝在主位落座,皇后又领着宫妃们入座,群臣与女眷这才依次而入。

含光殿内布置的金碧交辉,锦绣奢华,虽是白日,亦点宝烛华灯,殿中宴席百桌,两侧珠帘曼垂,后有乐伶拨弄丝竹,左右又各设圆台,身段曼妙的舞姬正翩翩起舞。

中秋佳节,贞元帝先道了段祝祷之词,而后便吩咐开宴,只见青衣宫婢们鱼贯而入,醉蟹佳果与美味珍馐瞬时令殿中香飘四溢,不多时,又有宫侍将西凉蒲陶酒奉上,此等玉液琼浆非御赐难见,群臣皆高呼万岁。

宴过三旬,贞元帝令黄万福捧上了一副画卷来,他笑道:“诸位爱卿皆知,朕素来细前朝画圣丹青,就在昨日,朕得了一副墨宝,正好与爱卿们同赏。”

黄万福缓缓打开画卷,只见画上竟是百匹奔腾的骏马,礼部侍郎韦崇道:“这莫非是张万年的《百骏图》?传闻此画早已损毁,陛下这幅画工卓绝,百匹神骏各有姿态,栩栩如生,气势迫人,不像是仿画。”

贞元帝笑容一盛,“韦卿好眼力,不错,此画乃是流失在睦州的张大家真品,乃是段柘在南下途中寻到,正好赶在了中秋之前送到朕手中。”

郑太后本来意兴阑珊,一听此言眯了迷眸,前有郑钦送礼,后有段柘奉画,但贞元帝当着群臣如此,分明是要给段氏脸面,果然,贞元帝话音刚落,坐席中便响起了赞誉之声。

郑太后眼瞳越来越暗,待众人夸赞完了,才淡声道:“说起来,段柘和郑钦都被陛下派去南巡,右金吾卫又多有繁杂差事,安远侯可还应付得来?”

安远侯段宓忙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尚且应付的来。”

郑太后目光一扫,看向了坐在郑明康身后的郑氏二公子郑炜,便道:“如今才八月中旬,他二人少说要腊月才能归来,还有近三月,右金吾卫却少了两位将军,安远侯怎敢说应付得来?依哀家之意,陛下要令安远侯多提携后辈才好。”

贞元帝握着酒盏的指节微微一收,他忽然道:“母后的意思朕明白——”

郑太后看向贞元帝,不晓得贞元帝明白了什么,这时贞元帝笑道:“此番卢国公之事朝野内外都已传遍,此等罪恶行径,若非今日揭发,来日不知还要如何霍乱朝纲,朕相信他们府上祸端,也给众臣敲了一记警钟,眼下虽未到年关,但朕明白,太后也觉得查办此案的谢爱卿有功,该给他擢升了——”

郑太后呼吸一窒,“哀家——”

郑太后哪有此意,郑钦虽在右金吾卫站稳了脚跟,但郑氏还有个郑炜不上不下,她本是想为郑炜寻一良机,却没想到贞元帝一口将话堵死,还要给谢星阑升官。

位次在中间的谢星阑听太后与皇帝斗法,却未想到话头忽然落在他身上,周围视线纷纷看过来,谢星阑眉头微蹙,这不能够吧?

“陛下圣明,太后娘娘圣明,微臣也正有意给谢钦使请功。”些微静默之后,安远侯段宓再度开了口,“此番查案乃是陛下亲命,谢钦使主办,谢钦使不但查清了十年前的旧案,还查到了卢氏贪腐之行,实在是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