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高兴(第3/4页)

说至此,李芳蕤又一阵自愧,“可没想到其中两人练过武艺,颇不好对付,其他人也一齐扑过来,我一下手忙脚乱起来,这时有一人拔出匕首要杀我,方大人见势不对,替我挡了一刀……”

“伤口太深,先止血——”

隔着道门扇,陆守仁的话传了出来,李芳蕤一听,眼眶都变红了几分。

陆柔嘉忙安抚道:“不必太过担心,方大人年轻,只要止住血,不会有大碍,我父亲与汪太医,都是十分擅外创的。”

李芳蕤苦涩地摇头:“我只怕废了他的手,他是文臣,又写的一手好字,若因为我废了手,那我真是以死谢罪才好。”

裴正清二人也未想到方君然会受伤,听完了前因后果,也进门慰问,这时门扇半开,便见方君然忍过一抹痛楚,朝外交代道:“将那几人带来此地看押——”

周显辰忙道:“好了好了,你先看伤!”

言毕,周显辰亲自带着大理寺差吏善后。

秦缨与陆柔嘉便陪着李芳蕤等在外,足足一炷香的时辰之后,陆守仁才一边擦着手上血迹一边出来,“方大人的伤势虽深,却没伤到筋骨,不会有大碍,只是这几日得好好养伤才是,他失血过多,此刻也不宜再操劳。”

李芳蕤紧绷的心弦一松,忙进了门,便见伤口虽已包扎好,但方君然惨白的脸色与身上血迹对比鲜明,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轻声道:“你怎么样?今日都怪我,怪我给你添乱。”

见方君然敛着眸子不语,李芳蕤喉头微哽道:“我没看出他们会武,只想快些拿住他们,后来见势不对,我、我也想保护你的,你是文士,不会武艺,可我会啊,可、可没想到他们竟敢一同扑上来,我绝不愿你替我挡那一刀,我、我对不住你——”

李芳蕤情真意切,见她急出几分哽咽,又当着这么多人,方君然叹口气,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没有怪你李姑娘,我是男子,也不该叫一个小姑娘,因为我分内的差事负伤,这点伤不算什么,养养便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李芳蕤岂能轻易揭过,“怎能不放心上,你流了这么多血,这伤也不知何时才好,陆太医说你不能操劳了,不如我先送你归家?你放心,在你伤好之前,叫我做什么都好——”

方君然一脸无奈,“不必如此——”

李芳蕤也不妥协,“你有伤在身,身边也没个小厮跟着,我送你归家又算什么?你到底是替我挡刀,便是父亲母亲知道了,也要来千恩万谢你才好。”

见他敛眸不看自己,李芳蕤愧疚之中又生了一丝懊恼,极低声道:“方大人,我难道会吃人不成?”

见二人相执不下,陆柔嘉想上前圆融两句,可刚动脚步,却被秦缨一把拉了住,秦缨对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方大人无大碍便是,让芳蕤自己应对吧。”

陆柔嘉眨了眨眼,自然听她的。

方君然遇上这几个丧心病狂之徒,愈发表面此毒膏非禁不可,秦缨在外看了方君然两眼,不免担忧起谢星阑来,犯瘾之人无状,忽然暴起伤人也是有的,谢星阑纵然身手极佳,也有防不胜防之时不是?

她忧心忡忡往院门走去,又朝外张望片刻,但直等到周显辰将那几个犯瘾伤人者带回,也未见金吾卫之人再来。

多了犯瘾之人,院子里乱作一团,方君然强撑着看几人被关进屋子,又实在被李芳蕤软磨硬泡不住,答应先行归府养伤。

众人将方君然与李芳蕤送到门口,正在这时,才见院外巷口出现了一道煊赫身影,秦缨眼瞳一亮,疾快地上下打量谢星阑。

被她目光笼罩,谢星阑自觉分明,待下马来,先问了方君然为何负伤,又与裴正清几人互通消息,又送走方、李二人后,才与秦缨借一步说话。

二人早一同办差,见她们走去院内一角对谈,众人也不觉意外。

却不知谢星阑压低声量问:“我一来你便狐疑看我,怎么了?”

秦缨道:“自是看你是否与方大人一样。”

谢星阑恍然大悟,眉眼亦晴朗起来,“我与他自不相同,再癫狂会武之人,也伤不到我,你不必这般担心——”

秦缨心头一跳,她这算担心太过?

思及此,更觉谢星阑眼底流淌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也不知他在高兴什么。

她轻咳一声问:“今日稽查如何?”

谢星阑眉眼微肃,“东西市两地已经查封了青楼酒肆十多家,但凡沾染此物,皆暂停迎客,待交代清楚得衙门豁免后才可继续生意,抓到的染毒之人,先知会家眷,若愿送来此处,便送来,若不愿,便回家自己医治,今日碰见的,有二三十人已染毒。”

如今染毒之人尚少,秦缨也未给强制来此戒毒之策,她点头道:“如此便知情况没有我想的严重,倒是庆幸,那些有官品爵位之家呢?”

谢星阑道:“今日早朝,陛下已下了严令,令他们自查清算,短短半日,金吾卫已经收到了七八家的毒膏,有郑氏这个前车之鉴,他们不敢不遵。”

秦缨彻底松了口气,又回头看向忙乱的厢房,“今日只有不到十人来此,往后应会来的更多,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只看在此戒断效果如何了。”

说完了公差,秦缨看着他道:“我见到谢咏了,也知晓了人证未入京之事。”

谢星阑颔首,“的确有些不顺,但已经知道了他家在何处,找到人应不难。”

秦缨见他眉眼间并无颓败,便也放了心,“不错,只管等消息便是,倘若——”

“倘若人找回来了,我定让你同见。”

谢星阑接过她的话,直令秦缨一愣,她失笑道:“如今倒放心了?”

谢星阑摇头,“自不可能放心,但我也不会令你因此事涉险。”

秦缨本是打趣,但谢星阑所言却是一本正经,她呆了呆,心腔也随之跳的紧快了些,正在这时,裴正清在远处道:“谢大人,该回宫面圣了——”

日头已是西斜,贞元帝尚在等城内境况,谢星阑应了一声,又对秦缨道:“时辰不早,你早些归家去,若有旁的事端,我让谢坚去侯府禀告。”

裴正清已走向院门口等候,但谢星阑仍在此与她交代这些,像总对她不放心,难道当她是稚龄小儿吗?秦缨心内腹诽,面上应好,“知道了,你快去吧。”

谢星阑转身而走,秦缨望着他高挺的背影,竟有片刻愣神。

没多时陆柔嘉上前来,“县主,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医馆看看,你可要归家?”

岳灵修与衙门其他人还在给陆守仁二人打下手,秦缨多留无益,自然与她一同离开,待上了马车,车轮辚辚而动之时,秦缨掀帘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