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中央神殿自有一套时间准则。

太阳初升之时, 便是吃早饭的时间。

木制走廊上传来响亮的拍门声,羊修在门外喊他:“言,言?该起床了, 今天事情很多。”

门被推开。

羊修后退一步, 看见林言后愣了愣, 林言眼神疲惫, 稠黑的长卷发因为洗过,松散的垂在腰后,眼尾浮着浅淡的红,像是没睡好。

“走吧。”林言道。

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羊修连忙点头。

早饭是很难吃的清粥与凉拌菜。

林言吃的怀疑人生, 中央神殿是怎么数十年一日的做这种饭菜, 凉拌菜焯一遍水, 苦味都没褪去, 撒点盐, 就算大功告成。

如果不是午饭还算丰盛, 林言觉得自己早晚会饿死在这里。

吃完早饭,小祭司开始发布任务。

林言的任务是去照顾神兽。

‘神兽‘是中央神殿的象征, 独自生活在后山, 整座山头都是它的领地。祭司们的任务就是去送点水、检查检查神兽的身体。

工作很清闲, 不过神兽性情古怪,狠戾邪佞, 曾经咬死过一名大祭司, 从那以后这任务再清闲, 也没多少人敢接。

“神兽最近食欲很差,”负责交接工作的祭司道, “和以前一样, 还是拒绝所有祭司的接近,你小心一些,不要被伤到了。”

羊修听的心里发怵,小祭司里面一半都是羊族亚兽人,因此经常照顾他,安排他去花圃收拾卫生,比起去后山看守神兽,这活计称得上是简单。

“言,你今天精神不好,不如告假,等下次换班的时候再去?”他忧心忡忡地问。

林言道:“没事。”

他和羊修告了别,去小祭司处领工具。

体重秤、梳毛梳、脂膏、一个木水桶。

抱着这些东西,林言去了后山。

后山森林幽绿,针叶林环绕,四周被茂密的植被掩盖,仰头看去,山尖耸立在无边无际的云层中。

山脚有个小木屋,木屋里面摆放着收音机、桌椅和书柜。门口是个原始水井,打水需要用绳索捞。

林言把东西一一摆好,今天的任务是给神兽喂水,有能力的话给它梳梳毛,天气越来越热了,神兽毛发浓密,会起热疹。

脂膏清凉解暑,是中央神殿的特效药,里面添加了薄荷叶,好东西。

林言一项一项来,先打水。

水井的绳索是粗麻绳,有些勒手,他打了满满一桶,正在往上拉,耳朵忽然听见一阵响声——

身后的绿灌丛簌簌作响,露出来一个威风凛凛的大脑袋。

眼皮顿时一跳,林言握紧了麻绳,“等等——”

走出来的雄狮鬃毛猎猎,高大威猛,喉中溢出低低的、威胁的一声吼,如一道风,猛地将林言扑倒在地。

它结实厚重的腹部紧压在林言身上,大爪子也愤怒烦躁的拍着林言脸颊两侧的土地,对准林言的脸,“——吼!”

一声危险的狮吼。

震耳欲聋。

耳边是水桶掉回水井的清响,水花四溅。

林言拧着眉头,连忙环住大狮子的脖子,熟稔的亲它的眼睛,脸颊,白袍下的胳膊雪白细腻,柔声细语的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这几天太忙了,实在没机会来照顾你。”

“吼!”雄狮不耐烦的抬起脑袋,躲避他的吻,金色的眼瞳自带野兽的阴险与残忍,冷冷打量着他,似乎在评判他有没有撒谎。

这大狮子脾气有多坏林言是知道的。

毕竟是神兽,很通人性。

第一次来照顾它,林言就没少

被咬着白袍、舔着脖颈脸颊的‘欺负‘,彼时才十六岁冒点头的少年林言红着眼眶,被吓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神子发觉到神兽的异样,第二天特意登门安抚他,少年林言又温顺又好欺负,狐狸眼澄黑乌圆,形状姣好,带着浓浓的青涩意味,对温柔贵重的神子大人深深崇拜。

圣殿规定,十六岁的少年少女便成年了,可以婚嫁恋爱。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在神子的照顾下,林言陪伴着神兽,度过一整个寒冬。一人一狮感情加重,成天黏在一起。

等开了春,后花园花朵尽数盛开,林言懵懵懂懂的被神子约到后花园,表了白。不等林言高兴的回味几天,当晚,他就被神子带回住处,强硬又温柔的占有。

从那天起,偷晴一般,每晚的私会、见面、接吻、拥抱,都成了日常。

大狮子是唯一一个知情者。

它对气味极其敏感,第二天就从林言身上闻到陌生的、浸入骨髓的侵。略气味,气疯了的凶兽阴恻恻的对林言龇牙,跟林言闹了一个星期的别扭,才在林言红通通的眼眶中原谅了他。

虽然林言至今不明白它为什么生气。

但怎么哄它,林言已经熟能生巧。

又缠着大狮子的脖子,亲昵的跟它蹭蹭脸、亲亲眼睛,林言抱着它的毛毛,幸福的往它脖子上埋,温声软语的叙述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好想你的”“夜里做梦都梦见你”“几天不见你又帅好多”,把没上过幼儿园的大狮子哄得脾气收敛,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任由他撸毛梳毛。

林言这才松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今天又要被压好久。

有了大狮子,水桶就不用林言努力的捞了,雄狮随随便便咬着麻绳一振,满满当当的水桶便飞了上来。

林言眼疾手快地接住,清凉的井水味道甘甜,他先喝了两口,将剩下的水倒进木盆,开始勤勤恳恳的给大狮子梳毛。

毛刷沾点凉水,往浓密茂盛的毛毛上一梳,实在打结梳不开的地方就用剪刀剪掉,扒拉着手下的毛发,林言拧着眉头,看着几个红红的小疹子,心疼坏了。

不像是热疹,更像是被林间的飞虫蚊蝇叮咬的。

涂上绿色的脂膏,大狮子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侧过身,想把林言顶开,林言连忙抱住它不松手,软着声音求:“好多疹子,万一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正咬着他的领口,准备把他提溜开的雄狮一顿,慢吞吞松开獠齿,金黄竖瞳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眯成针一般的缝隙,冷嗖嗖的盯着林言的脖颈。

领口处严密围起的丝巾被咬掉了,露出大片肤肉。红痕遍布,印在雪白柔腻的肤肉上,应该是被男人压在床上,折磨的身体绷紧、翻来覆去的时候,仰着脖子被亲的。

那么重的吻痕,气味浓郁。

是那个道貌岸然的神子。

大狮子忽然伸出舌头,眼神阴恻恻的,舔林言的脖颈,用自己的气味压下这令它满心躁郁的气味。

“欸!”林言一惊,匆忙放下刷子和油膏,反应过来什么,鼻尖沁着薄薄的汗,不好意思的拿起丝巾,缠住脖颈。

大狮子不冷不淡的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