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2页)

“你心情好像还不错?”何静忍不住问。

林言笑着抬头,清冷秀气的狐狸眼如被墨线勾染,灯光洒在他脸上,他笑意清浅,嗯了声:“是挺不错。”

“难怪能答应去唱歌,看来以后是要闲下来了?”何静打趣。

林言并没有反驳:“闲下来倒不至于,不过确实会更自由。”

不用再跟程家那些笑面虎生活在一起,对林言而言,就是现阶段最大的自由。

与何静几人走出学校。

夜晚的天气凉爽,林荫大路上不少学生们刚下课,一块约着出校门玩。

老牛跟老马一路上都在插科打诨,惹得何静又想凑近了听八卦,又被这两个混不吝的同窗气的无语。

林言走在最后,掏出手机看了眼,祝愿给他发过来几张照片。

点开照片,能看见招标会现场嘈杂微乱的景象。

红实木桌排排摆放,上面立着粉底黑字的名牌。

西装革履的各路大佬们齐聚一堂,桌面放有双层隔热水杯。红光满面的老板们互相寒暄,握手的握手、拥抱的拥抱,政府大院明亮的灯光照射在实木桌上,折射出某种浮光。

林言看见了会场末尾的程父。

程安安老老实实坐在程父身边,除了过分精致的打扮与长相,与其他老总带来的秘书并无区别。

祝愿:[烦死了,被我爸带出来参加这招标会]

祝愿:[诶?你没来?那是不是程安安,搞什么?程家现在雪藏你了?有病吧,就程安安那烂泥]

祝愿:[不说了,招标会要开始了,那几个大佬都来了]

祝愿:[这段时间我都不回宿舍,明天去夏威夷找我表姐玩~宝儿,别想我,有事给我打电话哈]

(祝愿具体剧情详见本世界第一章 )

林言失笑,祝愿的性子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跟程安安一样,他也是玩咖,甚至因为祝家势大,他比程安安还会玩。

也是因为林言入了他的眼,得了他的青睐,他才会对程安安横看竖看不喜欢,见天的觉得林言被程安安占了便宜。

给祝愿回复了一个‘好‘,林言放下手机,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何静几人。

傍晚的微风吹过身侧。

吹起白T的衣摆。

鼻尖能闻到香樟树的清香,余韵悠长,与南门外的烧烤融为一体。

“怎么办,突然不想吃火锅了……”

“附议,恰啤酒吃烧烤咯。”

“林言你觉得呢?”

林言:“走吧,我请客。”

酒足饭饱,已是十一点出头。

这个点南门口还是有不少学生,烧烤摊正是热闹的时候,附近的居民也爱来大学城吃饭。大学城这块治安好、环境也不差,尤其小贩们实在,在a大严格的监管下,食材卫生安全都有保障。

烧烤摊角落的小桌,林言出了一身的汗,黑发微湿的垂在额前。他喝了点冰啤,懒散的倚着椅子靠背,瘦削白皙的小臂支着扶手,这会儿正在刷手机。

手机里是白天老刘(导师)发来的一份文件,下个月a大校庆,他要作为研究生代表上台讲话。这种出头露面的机会一向会在全年级争得你死我活,这次上面领导点了头,直接把机会给了他,未免没有沈闻的缘故。

上次沈闻只是跟他说了句话,就能带来这样的影响力。

对程家那样利益至上的商人家庭而言,沈闻,不亚于夹着肉馅的香饽饽。

林言不是矫情的人,机会给他了,他就拿。

拿不拿得稳,握不握得住,这才是他该考量的事。

“林言?走了!”老牛喊他。

收起手机,烧烤也吃的差不多了,林言三人先把何静送回寝室,何静喝的脸颊微红,跟他们挥手再见。

老牛跟老马趁这个机会打算通宵上网,问林言要不要一起去。

林言喝酒不醉,但上脸。他脑袋略微有些昏沉,在这悠闲地夜晚连思考的速度都放的缓缓,摇了头,跟两人道了别,林言打算回寝室睡觉。

路上途经林荫大道。

微风吹过,树梢哗啦啦作响。

几片青翠的树叶落在脚下,被平实的鞋底踩过,留下淡淡的痕迹。

沥青马路被暑气闷得湿热扭曲。

这个点,路上没几个人,偶尔有从图书馆离开的同学们神色匆匆的经过。

林言看了眼时间,23:49分。

饭局应该也快结束了。

最迟后天,最快明天。

他应该就能被‘程家‘一脚踹开。

见过沈闻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哪怕最后确定这一切都是一场乌龙,为了程家,程父也会使尽手段,让程安安跟沈闻搭上关系。

林言轻轻弯了弯唇角。

他皮肤冷白且薄,眼尾狭长,被酒气洇的有几分迷蒙浅红,这会儿带了点笑,平白勾出些缱绻的意味来。

三号男生宿舍楼在林荫大路后面。

走过长长的马路,街灯被交叉的枝桠映照的斑驳。

林言看见一辆陌生的车子。

停靠在马路尽头的暗处。

他越发走的近了,直到越过副驾的窗户,才彻底将这辆车的模样看进眼里。

大气典雅的漆黑外观、直瀑式进气格栅、流畅优越的弧形车前盖,以及小翅膀式的车标。

宾利车标从创立之初,至今未变换过形态。

寓意经典永不过时。

林言笑意僵在嘴角——

他见过这辆车。

……

斑驳光点如粼粼水光,晃过沉暗寂冷的车身。

隐没在暗处的宾利车似一头蛰伏的野兽,风声倏然变得喧嚣,那熄灭的两盏大灯,像暗夜里的萤火,亮起幽幽的、浅黄色的光芒。

林言头皮都在发麻,被酒劲熏得懒散的意识瞬间清醒。

他就这么愕然地低着头,湿红狭长的狐狸眼睁得很大,额头沁出汗水,粘着柔软凌乱的黑色头发。唇瓣张了又张,嗡合着,说不出话。

车窗无声滑下。

在他一片空白的视线里,那薄薄一层阻隔视线的窗户彻底消失,露出后座的人影来。

沈闻坐在车内,眼睑疲倦冷淡的低垂。随着车窗消失,视线不再受阻拦,他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深黑的瞳孔掠过林言,眸色似若深了一瞬,又像毫无波澜。

“林言。”

干冷的空调冷风顺着缝隙逸出,扑了林言满脸。

神经仿佛也被这沉冷的声音冻住,明明是燥热的盛夏,林言后背却浮起潮湿的冷汗。

他听见沈闻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

“我说过,过了。”